中巴

        上个月，有一位西安来的老先生到我店里喝茶。他说他很喜欢深圳，说深圳很文明，地铁上、公交车上，年轻人都给他让座。

        罗马城不是一天建成的，深圳也不是。

中巴

      上世纪九十年代，深圳有一种重要的交通工具——中巴。中巴数量多，很多地方都能到，有些地方也只有中巴能到。因此，当时的深圳人离不开中巴；而中巴，也是当时混乱而又充满活力的深圳社会的一个缩影。

        中巴有停靠站，但半路上也是招手即停的，坐的人很多，很拥挤。当时深圳很少老年人和小孩，挤中巴的，更都是从各地来深圳闯荡的各式中青年人。中巴是偷窃乃至抢劫的高发场所，特别是夜晚降临的时候。

        有一天晚上，我在热闹的东门准备坐中巴回坂田的工厂。当我从车门往上挤的时候，后面又挤来一堆人。我感觉后面口袋动了一下，一摸，坏了！钱包被偷了！我没上车，后面一堆人也没上车。我扫了他们一眼，发现有一个人很可疑，我就盯着他看，一直盯着。又来了一辆中巴，我所盯着的那个嫌疑犯上了车。车开动时，一个钱包从车窗丢了出来，落在我的身边——正是我被偷的那个！我捡起来一看，里面钱没了，但证件都还在。这也算“盗也有道”吧。

        抢劫的事情我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我碰到另外一件事情。那也是一个晚上，我坐中巴从八卦岭到下沙村去找朋友。半路上，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拎着两大包货物上了车。大概是货物蹭到了坐在车门口的小伙子，小伙子说了拎包男人几句。那男人道了歉，而小伙子好象还不依不饶地说着。拎包男人放好货物，朝小伙子后脑勺一巴掌扫过去：“你他妈的有完没完！”那小伙子一下被打懵了，大概明白自己打架不是人家的对手，只好用手护住脑袋，声也不敢吭。这时中巴刚好到站，拎包男人把小伙子从坐位上扯起来，喝道：“下去！”把他赶下车了。车又开动时，拎包男人从衣兜里掏出烟，发给车上的乘客，陪笑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后来，交管部门不断采取措施整治中巴，比如不能站外停靠，比如只能按座位收客，不得有站客。但超载还是常有的事，所以每当中巴经过有交警的路口时，中巴司机或售票员就会大声叫道：“猫低！猫低！”不管来自天南地北，坐中巴的乘客都明白这句粤语的意思，于是站着的乘客就迅速配合着蹲下，中巴安然通过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