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网首页小说的各种小说短篇小说
【短篇小说】何叹红鸳悲

【短篇小说】何叹红鸳悲

作者: 俞无字 | 来源:发表于2017-01-17 04:24 被阅读103次
    【短篇小说】何叹红鸳悲

    她天生懒散不喜为官仕,更不愿进宫做事,无奈的是她的父亲是朝廷一个很大很大的官,大到可以掌管人的生死,她想父亲应该就是人们口中的王侯;至于家父究竟身居何位,她也是不得而知。他的命令她向来不敢违抗,即便是他让她入朝为官,她也只反抗后能妥协。但是,他没有……他十分宠爱这唯一的女儿,什么都依着她的性子。她就是谢鸢,谢氏皇族唯一无官位爵位在身的皇族。

    近来几日的谢鸢头脑越发不灵活,连连在各种地方犯错,好在她有一个万事皆通的书童。那人本姓吕,一来时便对她说,他是前朝吕氏皇族遗孤,谢鸢从八岁到十二岁,无数次听他说他要杀了自己。直到三个月前,母娘生辰,他才专门为此事向谢鸢道了歉,只是那种眼神的道歉,谢鸢这辈子也不想再看到,他被母娘赐姓谢,那时候谢鸢以为他是高兴的,因为听屋里那几个丫头说,谢这个姓是尊贵的,它意味着皇族。

    直到很久以后谢鸢才明白,他原本有个响亮而好听的名字,吕皓举。被赐谢姓后,他只能用两个字的名字,这让他十分的苦恼,谢举又或者谢皓,哪一个都不如原来的名字用的舒服,更何况吕代表他的过去,一个朝代的陨落,对此谢鸢懒得去想什么,不管旁人如何称呼他,谢鸢则还是一如从前,称他木头。

    自打八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他,直至现在,谢鸢都很少见他开心,其实他每天都在笑,而谢鸢认为那种笑只是象征性的,而并非发自他的内心。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谢鸢一直在努力,努力的在最后的这段日子里,见他真正的笑几次。尽管母娘派来的大夫告诉谢鸢,她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风寒而已!但是谢鸢知道谢鸢活不长了,谢鸢的病并不是风寒那么简单……

    “木头谢鸢有些渴了,给谢鸢倒杯茶来!”谢鸢有些疲惫的躺在被窝里,轻轻地说道,她经常这么指使他干这个干那个,吕皓举也从未有过怨言。

    吕皓举没有回答,谢鸢也没有再理他。只是听得一阵水从杯子里流出的声音,跟沉稳的脚步。随后吕皓举端来一杯茶,轻轻掀开薄纱。

    “谢鸢你……还好吧!三日未粘半粒米,你是要修仙?又或者参悟了世外法要的道化臻?”吕皓举一手拿着一卷书,一手端着茶,脸上果然又如同木头一般的神色,虽是说了一句玩笑话,可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动。

    作为前朝吕氏皇族遗孤,他跟别的奴才有着很大差距,他能读书写字,也不用喊谢鸢主子,更不用向她行礼。起先,谢鸢也是十分不舒服的,可到后来,他对谢鸢也是十分照顾,这才使谢鸢改变心意,把那些小事忘却。

    “还不错,不劳烦您挂念!还有下次给谢鸢端茶来的时候,记得喊谢鸢主子。”谢鸢赌气让他喊谢鸢主子,而像谢鸢今日这般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说了这么多话,这也是近日少有的。谢鸢才刚把茶送入嘴中,还没饮下便道:“谢皓!谢鸢不是说过,谢鸢喝的茶必须是南国的珍珠泉水,加云南的上品的茉莉吗?这是什么?这怎么一点味都没有,又是你喝剩下的清水吧!”

    吕皓举故作思考状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谢鸢则是很痛心地一口气,喝下了那杯只有余温的‘清水’,谢鸢深呼一口气道:“木头啊,我的所有东西你都可以用,连胭脂水粉你喜欢也可以拿去抹,这茶你又不是不知道,是我平日里缺不得,还有哦……”谢鸢是一个极其喜欢饮茶的女子,家中虽有观音普洱碧螺佛手一品香那些一等的好茶,谢鸢却更喜茉莉,清新迷人,再把茶里添上蜂蜜,那种感觉无法言表!

    吕皓举不舍的把目光从书卷,转移到谢鸢身上,他依然还是那副表情道:“这哪里是饮剩的残水,这本就是温水。你说胭脂水粉,你谢鸢拿来何用?我又有何用?你的茶,我更是原封不动,我平日里饮的尽是些茶叶渣子,或是主子您赏赐的三年前的陈茶。”谢鸢听他说是白水,没有动怒,反而双眼有些想要涌出泪水的感觉,谢鸢近日身体不佳,再加上谢鸢本来身体的原因,按照大夫嘱托,若是想多活几年,最好是能够戒茶!他之前事事都顺着谢鸢的意,没想到这回,他居然没有向谢鸢的无理要求妥协。

    本来十分感动,听到他语气加重的‘主子’两字,谢鸢有些想要好好的打他一顿,可惜的是这几日水米未进,谢鸢根本没有那个力气。

    谢鸢尴尬笑笑道:“过着日子赏你些好茶,还有,你其实不必这么咬牙切齿的说‘主子’这两个字吧!”刚想下床却发现,谢鸢根本连穿衣服都不会,这些年都是木头在服侍她,每一件事都是吕皓举在照顾谢鸢,小到穿衣洗浴的一点一滴,大到与家里姐妹打架斗殴时他的帮衬;而谢鸢却无时无刻不在凶他,心情不好时甚至还要打他。此刻谢鸢想起床走走,又不想喊他,索性就坐在床头一言不发。

    吕皓举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走到衣柜旁边,轻轻的打开衣柜,只里面整齐叠放着一套又一套衣服,春夏秋冬各款各种颜色应有尽有。他选了一件加绒梅花绣花的红衣服,又拿了一双牡丹绣花的红棉靴。

    吕皓举道:“穿这件如何?”谢鸢无所谓地点点头,他拿起衣服,温柔地给谢鸢穿上,一个扣子又一个扣子的扣好,扣完他很少见的温柔地对谢鸢笑了笑,谢鸢痴痴地看着他,若他的身份不是谢鸢的奴才,不知迷倒多少妙龄少女。

    穿完衣服后,他俯身来给谢鸢穿上鞋子。虽然自八岁起都是他给谢鸢穿衣脱衣,但还是如同第一次,他给谢鸢穿衣服的时候,谢鸢痴望他,望着他那张木头一般却又无比清秀的脸庞。

    吕皓举把谢鸢头发轻轻盘成一个发髻,又将一根金钗插上作为点缀,而后取来一盆水为谢鸢净脸。一切收拾完毕,吕皓举道:“怎么了,谢鸢?从刚才就一直那样看我!”

    谢鸢本想说,却又不知怎么说出口,然后谢鸢几番思量,十分小心谨慎的地道:“木头你人这么好,又会弹那玩意……”谢鸢还没有说完,吕皓举就纠正谢鸢:“那是琴,说什么啊?傻不傻?”谢鸢两只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他,三分羞涩七分霸道地道:“不许你反驳,就是那玩意,那玩意,唉呀!我是说正经的!”吕皓举又是一副木头的样子:“好,好,你说我听着便是。”谢鸢又思量一番:“我其实就是想说,你这么有才完全可以去谋个好前程,根本不用在大华国,更不用在谢家啊!虽然谢鸢也很舍不得你。”

    吕皓举如同木头一般的神情突然软化,变得十分无助,像是丢了玩偶的孩童,吕皓举看着谢鸢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在你八岁,也就是我九岁那一年,兵荒马乱,天下纷争不断,你的父母收留了谢鸢,让谢鸢服侍你,才开始谢鸢也是百般不愿意,直到后来谢鸢看到了,这个国家里,男人似乎活的还不如猪狗,只是作为传承后代的工具,甚至朝中除却部分朝臣是男人,其他都是女人。”

    他的眼神又陷入一片空洞,望着谢鸢的眼里没有任何的感情,他突然伸出手轻轻抚摸谢鸢的脸庞,谢鸢被这一举动吓到,呆呆地等他说下去。

    吕皓举又温柔的笑笑,今天是谢鸢第二次见他笑了,吕皓举道:“我虽然现在也算是人样,但那都是谢家给的,吕皓举不会出谢家的……况且若我走了,你怎么办啊?所以不能,也不用想。”吕皓举心里暗道:“虽说外面有十二国,除去这大华国,其他国家都是正常的,但我又如何能离开你,因为我要杀了你啊……报仇啊!。”

    吕浩举这些年来隐藏的很好,为的只是有朝一日杀掉谢鸾,以报亡国之仇。

    谢鸢还是不明白,他说的倒地是什么意思,谢鸢伸手戳了戳他的头,又不是很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脸,谢鸢淡然道:“好了别这样,好好干,谢鸢给你升官加俸,让你当上谢家大总管,出任大掌柜,迎娶翠花或者那个二丫头。”谢鸢不知从哪里想出这么一句话,想来居然十分顺畅,完全可以用来激励谢府的家奴。

    吕皓举也不知想到什么,突然一张笑脸看着谢鸢,谢鸢眯着眼睛看他,事出反常必是妖,谢鸢道:“想到何事速速讲来。”他突然抱住谢鸢,在谢鸢耳边吹气似的道:“当年谢鸢好像就是老爷夫人,给你物色的男宠,我伺候主人主人这么多年,主人可还舒服?”谢鸢心中突然燃起一丝桃色,细细想来确实是这么回事,只不过平日里安逸平淡的生活,已经让谢鸢一直把他当成生活的部分,无论是日常琐事,还是行那夫妻该有的事情。

    谢鸢从来没有给木头举行过婚礼,更没有拜过天地,木头在家族里明面上依然是奴才,而暗地他早就是谢鸢的侍宠,谢鸢也是像一个正常女子那样与他行那该做之事,虽然一直是木头在主动。

    谢鸢几乎是说废话的道:“你……想干什么,才穿好衣服,不要啦……。”谢鸢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的口误,却已然无法更改。

    吕皓举反常的凑近谢鸢的脸,一双明亮的眸子看着谢鸢,嘴唇轻轻的落下,谢鸢闭上了眼睛,事实是谢鸢也不知道为何要闭上眼睛。谢鸢等待了很久,发现根本没什么任何事情发生,事实是谢鸢根本不知道在在期待什么。

    甚至连夫妻间的那事都是他主导的多,谢鸢所能做的似乎,只是附和。谢鸢真害怕如果有一天谢鸢没了他,她该怎么办?

    吕皓举看着谢鸢,嘴角得意的露着一丝笑容,却依然想要装作木头一般。谢鸢赌气似的撅起嘴,看着他,谢鸢羞涩的把头埋进他的胸膛。

    他吕皓举,说是谢鸢的爱人,却做着奴才该干的事,说是奴才,却比这谢府内的许多人地位都要高。而谢鸢所谓的病,并不是身体上的病,而是心上的,终有一天他要离谢鸢而去,那时谢鸢想便活不下去。

    他从八岁那年就钻进去谢鸢的心房。

    第一次为谢鸢脱衣帮谢鸢沐浴,那时候的羞涩。

    第一次为谢鸢弹琴赋诗,那时候的欣赏。

    第一次为谢鸢梳头,那时候的感受。

    ……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谢鸢的生命里,出现最多的变成了他。也许谢鸢们无法长久的在一起,谢鸢很快就要死去,可是生命,谁能说的准呢?若是活着,谢鸢希望与他共度最后的日子,像以前一样平淡如水。

    谢鸢道:“我想走出谢府。”

    吕皓举抱着谢鸢似乎有些紧张,又似乎有些向往,他道:“此刻正是乱世,南北两州,东西两地,已经持续了五十年的战火,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你的父王才会这么多年,不让你出门,若是你硬要出去,那……我便陪你一起。”

    谢鸢看着他说出‘陪你’两字,这是谢鸢听他过最好听的两个字。

    谢鸢故意道:“陪我?你当然要陪我,怎么你还想找别的主子?哼哼!”说着谢鸢拉过他抱着她的手,用力咬下去,他先是倒吸一口凉气,随后闭上眼睛,深深嗅着谢鸢的发香。直到手臂流出鲜血,谢鸢才罢休。

    “以后这就是你就是专属,这就是专属印章!”谢鸢任性的用下巴指指那流血的地方,而他则抱谢鸢抱地更加紧,谢鸢也习惯性的把头靠向他胸膛。

    谢鸢呢喃着:“好困……”

    ……

    吕浩举看着怀里的谢鸢:“困,就睡会吧!”

    谢鸢点点头刚闭上眼睛,便发现后背一凉,像是什么尖锐的器物刺入。

    他索性推开谢鸢,拔出刀子,正面插进谢鸢的心脏。

    谢鸢早就猜到的……

    谢鸢死了,躺在他怀里,胸前插着一把闪烁着寒芒的刀。

    他慢慢的放下谢鸢的尸体呢喃的说:“……大仇已报,可……我为何那么失落?”

    ……

    虚幻之中,他看见了一道光,慢慢的飘到了空中,消失不见……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短篇小说】何叹红鸳悲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fwqmbt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