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狐不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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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闹剧
从那一天开始，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让一让，让一让！”“凑什么热闹，无关的人都回教室上自习！”
很快，在各班班主任和教官的组织下学生们都回到了教室。
很快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近，过一会儿又越来越远。接着后勤的阿姨们开始拎着水管清洗地面。
血迹如同颜料一般，随水流晕染开来，然后淡化，最终消失无痕，就像不曾存在过。
开学第一天的军训就在这样一场闹剧中草草结束，由于是班上的同学出了事，班主任交代了几句，便让全班继续自习。
不一会儿，压抑不住好奇的一些学生便开始讨论起来。
“到底发生什么了，刚刚人太多我没看见。”“好像是若洁晕倒了……”“晕倒，那哪儿来的血啊？”“据说是头被磕破了？”“不是，我听说是她吐的血！”“你们说因为军训出了这么大的事，学校这次会不会直接把军训取消啊……”“做梦吧你！”
全班只有三个人没有参与讨论。
涂生的位置在窗边，她一言不发，一直看着窗外，好似在放空，眼里却透着丝丝冷意。
宋逸坐在最后一排，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笔，看似悠闲，眼神却飘忽不定。
许俊位置在中间，他机械地翻着教科书，眼里溢满悲伤，片刻后嘴角却上扬了。
铃声响起，其他人都陆陆续续的出了教室，他们三人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位置上。
“都放了还不走，发什么神呢！”宋逸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骂骂咧咧的出了教室。
涂生也站了起来，她看了许俊一眼，表情耐人寻味，然后离开了。
许俊依旧坐着，过了许久，他才缓缓的开始收拾东西。
这边涂生刚出了校门就遇上了宋逸，他好似是特意在等她。
“那件事情你不许……”“放心吧，我还不至于傻到这种程度。”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02 涂生
“生在路上的，就叫她路生吧……”
所以时至今日，我都很感激那个劝我妈将我改名为涂生的大叔，即便我依旧感受不到这个名字给我的祝福。
没人关心，没人在乎，没关系，我可以活在我的世界里，我还有我自己，可那个人不一样。
“涂生，你说穷困是一种罪么？”许俊的声音里透着些许迷茫。“你是在问我，还是在问你自己呢？”
“都是吧……算了要上课了，走吧。”他走了几步好似想到了什么又停下了，“若洁，她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太在意……”“好的，我本来也不在意。”
在不在意不重要，我只想安然地度过我所剩无多的初中生涯，但是总有人不愿意放过我。
“我记得我说过让你离许俊远一点了吧！”若洁死死拽着我的头发将我抵在墙上，“怎么，那么喜欢捡别人不要的玩具，真不愧是天生的贱人！”
过了许久，她们腻了便放了我，我松开了握紧的拳头，麻木地整理着头发，然后拍拍身上的灰离开了这里。
时光荏苒，很快便到了中考的日子。
“考试结束！”听到这个声音我本该很放松，但有一些声音总在脑海里回响不断。
“你以为初中毕业就结束了么，我们县可就一所高中，涂生，来日方长啊！”
暑假里我去找了份工作，在一家休闲吧当服务生，店里来往的人龙蛇混杂，但这里工资很高，足够交我的高中学费，还不需要我满十八岁。
“小涂，给二楼包间的客人送一杯‘特调’饮料。”“好，马上去。”
这也是店里的生意之一，因为我发育有些晚，长的又黑又瘦还剪了短发，所以每次基本上都是我去送。
“您的饮料到了。”我轻轻地敲了三下门。
里面的人开了门，他接过饮料便把门关上了，我将正在打扫的牌子挂上，半个小时都不会有人靠近这里了。
下楼时，透过拐角的窗子我望了望窗外，盛夏的花，开得真好！
03 许俊
“一天就知道看书，有啥用，能换钱买米么……”他话语不清地不知又说了些什么便靠在沙发上上睡着了。
我都习惯了他每天都要来一次的酒疯，每当这时我都会想起涂生的话。
“无论再怎么厌恶，她也是我的妈妈，是这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
我对他也是这样的感觉，无论再怎么厌恶，他也是我的父亲。
从小我就知道，要逃离这样的生活只有靠学习，我便一直学习，也很少交朋友，同我说过话的只有两个人。
涂生，她和我同病相怜，她是个令人心疼的女孩子。
若洁，她……应该就是书中所说的触不到也忘不掉的白月光吧。
记得一次放学，她从我身旁路过，微风撩动她的发丝，我好似闻到了茉莉花的香气。
回过神时，我发现一个中年男人正瞪着我，眼神轻蔑。
“老爸，你来接我了，带我去吃好吃的！”“好，想吃啥，你随便点……”
临走前，他还警告的看了我一眼，我看着他们乘着全县唯一的一辆豪车扬长而去，低头看了看我洗得发白的裤子，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却又无力的放开了。
我知道，我不配，即便若洁她喜欢我，青春期的喜欢又能持续多久呢，而且他父亲的眼神也让我懂得，我是付不起被她喜欢的代价的。
“许俊，你为什么不理我？”若洁看着我，楚楚动人的眼眸中溢满了委屈。
我没回应她，她跺了跺脚便转身走了，而后全校便传起了我被她拒绝了的谣言，我没有解释，若能让她开心些，我也无所谓。
可我没想到她会迁怒于涂生，那日她们欺负完涂生后，我将她扶起来，她直直的地盯着我。
“看来你很喜欢那朵开在高处的花，可惜除非它被折断跌入泥泞停止生长，你才可能有机会拾起它，因为那高度你一生都无法企及。”
眼前的涂生令我感到很陌生。
“那你是要不惜一切代价摘得这朵花，还是一辈子站在低处望着那朵花往越来越高的地方生长呢？”
她说完便走了，留我一个人在原地，我打了个寒噤，我知道有一瞬间我和深渊里的自己对视了。
我强迫自己忘了这件事，整个暑假我都在打工挣高中学费，渐渐的，我也以为我可以就这样忘了。
开学前两天，我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有一封信，字迹无比熟悉。
“你曾经告诉过我玫瑰花的功效，网上说蜂蜜玫瑰花茶代表着浓情蜜意，军训第一天你可以给若洁送一杯，她会很高兴的。”
盛夏的日头很烈，那一刻我是兴奋的吧。
04 宋逸
和魔鬼做交易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害怕，兴奋？可能都有吧，感受得最清楚的是欲望即将实现时的紧张，和之后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成就感，还有犯罪的快感……
我一直以为那个人不过是在深渊中挣扎的蝼蚁，我这一生都不可能和那种卑贱的人有任何交集。
直到暑假的第二天，若洁同往常一样扔掉了我送她的礼物，眼神轻蔑。
“你是真的喜欢她，还是只是因为追不到他伤了你的自尊，或者说只是因为你对她有某种……特殊的感情。”“什么时候连你也敢管我的事了？”“不敢，只是提醒你，若是后两种的话事情就容易多了。”
她说着便递了一张名片给我，上面写着XXX休闲吧，可提供“特调”饮料。
“你也别慌着拒绝我，自己想想吧。”“你到底图什么？”“你不必管，你不愿意自有人愿意，她自己不也和苏娜以及那帮社会青年混在一起？”她的眼里有种不顾一切的疯狂。
那天我鬼使神差地留下了那张名片，过后多年我都会回想起这一刻，想起之后若洁流泪的脸庞，我很愧疚，很厌恶自己，然而那些交错的情绪中唯独没有后悔……
过后我将若洁约到了休闲吧，当那个人在门上挂上牌子时，我才真的确定她说中了，我确实不是真的喜欢若洁，而这让我更加兴奋，甚至若洁醒来时我都是得意大过愧疚。
在她未醒时我还拍了照片，反正我是做不了好人了，不如就坏得彻底一点，之后她由于害怕便对这件事情守口如瓶，我便更得意了。
犯罪的快感并没有持续太久，快开学时若洁拿着一根验孕棒告诉我她怀孕了，若不快点筹钱去流掉孩子，便瞒不住了。
我慌神了，便又去找了那个人。
“怎么办，怎么办，你倒是说话呀！”“你慌什么，她自己之前还和社会青年混，就算她和你是第一次，她也说不清楚，而且你还未成年，法律是保护你的。”“你说得倒轻巧，快开学了，到时候我连躲都躲不开她……”“这件事情会解决的，放心吧，不过你可要欠我人情了。”“你想做什么？”“放心我要你帮的忙也只是让这件事情更天衣无缝……”
05 开始亦是结束
军训即将开始，人群开始聚集，若洁缓缓地走着，神色有些恍惚，这时许俊走了过来递给她一个杯子，透明的玻璃杯中，一朵朵食用玫瑰在淡黄色的蜂蜜水中翻滚。
“你气色有些差，喝点吧，补气血的，对女生好。”“嗯。”
若洁打开盖子便喝了起来，像是为了不让许俊担心，她缓缓地倒也喝了许多。
站在不远处的宋逸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你不是说会帮我解决事情的么！”“目前看来一切都照计划进行中，倒是你，答应我的事做得怎么样”涂生冷冷地说着。“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不过你说的进行中是什么意思？”
宋逸还没问完，教官便吹哨了，他只好随着人群走向集合地。
很快便军训了，大家绕着操场开始跑圈，若洁本想请假，但军训第一天，教官坚持要让她跑两圈，第三圈时，若洁的脸色越来越差。
三，二，一，涂生默数着。
若洁倒下了，双腿间渐渐渗出了殷红的血，并越流越多，在地上蔓延，好似一幅诡异的画。
后来，宋逸才知道，玫瑰有活血化瘀的功效，烈日炎炎，活血，化瘀……
后来若洁因为身体原因退了学到远方去读了技校，涂生让宋逸做的事成功让大人们把事情全怪在苏娜和她的社会青年男朋友身上，这件事情就这样不清不楚的结束了。
多年后，宋逸在C城和涂生重逢，他们一起去看了电影。
“为什么？”“初中毕业那天，我在厕所听到她们的对话，说想找个社会青年把我给……尽管我从未主动招惹过她们。”“可是她这辈子都不能生育了！”“正好，我喜欢的那个少年可以轻易的得到她了，毕竟他在里面也占了一环，他们结婚了你知道吗？”“我知道……”
过后很久宋逸都没有忘了涂生说的话。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电影里的易遥用生命证明了那些雪花的罪孽，可我惜命，我不在意自己无不无辜。
她只是不想做雪崩时那唯一一个被掩埋的人。
无戒90天训练营第7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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