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公元前706年，北戎侵略齐国，齐国告急。

郑庄公的长子姬忽领兵驰援，击退北戎。因此，姬忽被齐国人视为英雄，齐僖公想把女儿文姜许配给他。

齐国是姜子牙的封地，底子好；郑国则在郑庄公的引领下，步入了强国之林。

倘若齐、郑联姻，相当于“强强联合”。再说了，文姜貌美如花，与姬忽是绝配。

姬忽却婉言谢绝：“齐强郑弱，我配不上。”

齐僖公遭到拒绝，很不爽。更不爽的，是他女儿文姜。深夜里，文姜或许羞恼地想过：哼！老娘哪点配不上你？

《东周列国·春秋篇》中的文姜

兄长诸儿看不得妹妹文姜伤心，化身暖男，三番五次地对她嘘寒问暖。天长日久，兄妹俩竟然暗生情愫！

即使在观念开放的今天，兄妹相恋依然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更何况在讲究“礼治”的周朝！

2.

齐僖公渐渐察觉儿子诸儿、女儿文姜的不伦之恋，既惊又怒，却不敢声张。他露出了老父亲的苦笑，暗忖：倘若这破事儿捅出去，颜面何存？

说来也巧，鲁桓公向齐国提亲了。齐僖公求之不得呢，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鸳鸯被拆散，兄妹俩肝肠寸断。据说临别前，诸儿吟诗相赠：

桃有华，灿灿其霞。当户不折，飘而为苴。吁嗟兮复吁嗟！

文姜唱和：

桃有英，烨烨其灵。今兹不折，讵无来春？叮咛兮复叮咛！

3.

鲁桓公稀里糊涂地当了接盘侠，却不自知。不久后，夫妻俩有了孩子。这个孩子与鲁桓公是同月同日生，所以取名：姬同。

*六年，夫人生子，与桓公同日，故名曰同。

——《史记·鲁周公世家》

《东周列国·春秋篇》中的鲁桓公与文姜

倘若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随风而逝，鲁桓公和文姜倒也可以和睦相处。

坏就坏在，鲁桓公太神经大条了。

某年某月，鲁桓公访问齐国，文姜也跟着回娘家看看，然后就再次见到了诸儿。

彼时，齐僖公已薨，诸儿继位，是为“齐襄公”。

老相好重逢，立即旧情复燃，如干柴烈火。没了父亲齐僖公的约束，加上鲁桓公的大意，兄妹俩开始悄咪咪地约会。

风声终究是吹到了鲁桓公耳畔。头上绿油油的鲁桓公，发誓报复这对狗男女。

齐襄公诸儿是个狠人，决定先下手为强，设宴邀请鲁桓公。

明知道，赴宴大概率是赴死。但在齐国的地盘，由不得鲁桓公不去。

夜宴上，齐襄公诸儿吩咐手下灌醉鲁桓公。然后，大力士彭生把鲁桓公扶上马车，并拉折了鲁桓公的肋骨。等下车时，鲁桓公已经暴毙。

春秋时代的这场血腥夜宴，比鸿门宴早了将近五百年。

4.

噩耗传来，鲁国震惊，强烈要求惩罚凶手。

齐襄公诸儿祭出彭生这只“替罪羊”，以平息鲁国众怒。为防止彭生吐露实情，行刑前割了他的舌头。

*割舌头这一节，史书并无记载，合理揣测而已。

从此，文姜常年居住在鲁国边境。齐襄公诸儿也在齐国边境建造了行宫，兄妹俩肆无忌惮地耳鬓厮磨。

对此，史官们“秉笔直书”。《左传》一针见血地指出：“夫人姜氏会齐侯于禚，书奸也。”

比起史官们，文姜与亡夫鲁桓公的儿子姬同（即鲁庄公），显得很庸弱。他身为一方诸侯，目睹奸情，却干瞪眼。

可叹的是，鲁庄公视若无睹，齐襄公诸儿的二弟纠、三弟小白却看不下去了。纠避难鲁国，小白隐居莒国，他俩都预感到齐国将乱。

顺带提一句，小白就是后来“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的霸主齐桓公。

5.

山雨欲来风满楼。

某年某月，齐襄公诸儿召来两位臣子：连称和管至父。

他边吃瓜，边说：“寡人打算派二卿去戍守葵丘。”

连称和管至父嫌这差事太辛苦，面露难色。

齐襄公诸儿见状，便说：“待明年瓜熟时，就可归来。到时候，寡人派别人，接替二卿。”

*瓜时而往，及瓜而代。

——《史记·齐太公世家》。

连称和管至父无奈地动身前往。

日月如流，转眼到了明年瓜熟的季节，齐襄公诸儿却似乎忘了当初的承诺。连称、管至父就进贡了几车甜瓜，来提醒齐襄公诸儿信守承诺。没承想，齐襄公诸儿翻脸不认账。

祸根埋下了。

心怀怨恨的连称和管至父，暗中勾结公孙无知（齐襄公的表兄弟）。另外，连称的妹妹给齐襄公诸儿当妾，不受宠。连称就怂恿她：“只要你给咱们当间谍，事成之后，立公孙无知为王，让你当王后。”

朝堂中暗流涌动，齐襄公诸儿依然被蒙在鼓里。

某年冬天，齐襄公诸儿去打猎，路遇一只狂暴的野猪。侍从突然神神叨叨地说：“它是彭生的化身。”

没错！彭生就是那位“替齐襄公ko鲁桓公，事后被当作替罪羊”的杀手。

惊疑之下，齐襄公诸儿弯弓搭箭。野猪中箭以后，竟然撅起前蹄，人立空中，发出了悲催的啼叫。

齐襄公诸儿吓得腿软，站立不稳，坠下马车，跌伤了脚，连鞋子都给弄丢。

身为一国之君，应该“处变不惊”。而齐襄公诸儿遇野猪的举止，有失威严。

回宫之后，齐襄公诸儿恼羞成怒，下令鞭笞“管鞋的茀”三百下。茀不堪其辱，当晚就打算不辞而别。

恰好在这时候，得到“诸儿负伤”情报的连称、管至父、公孙无知三人，正率众杀奔而来。

在出宫的路上，茀和三人狭路相逢。三人正欲灭口，茀表示愿意当“带路党”，但必须让自己先进宫作为内应。茀的理由是：倘若惊动了宫中守卫，不易取胜。

三人将信将疑，茀袒露后背，只见鞭笞留下的道道血痕。他们这才相信，按兵不动，先让茀进宫。

茀进宫之后，火速禀告齐襄公诸儿。他先把齐襄公诸儿藏在门后边，再带领齐襄公诸儿的亲兵们挡在宫门前。可惜寡不敌众，他们全部战死。

忠臣，舍茀其谁？他遭受鞭笞，却以德抱怨，依然对齐襄公诸儿忠心耿耿，甚至不惜献出生命。

话说杀进宫以后，一时寻不到齐襄公诸儿。找了半天，有人发现门缝里露出了脚，掀开一看，果然是齐襄公诸儿，弑之。

诸儿，诸儿，你的结局，如被宰猪儿般窝囊啊！

6.

齐襄公诸儿的人生，很难“一言以蔽之”。

一方面，父亲齐僖公给他留下了好摊子。而他依仗富强的国力，灭纪伐卫，可以说叱咤风云。

另一方面，他和妹妹文姜私通，对妹夫鲁桓公下黑手，为人所不齿，留待后人评说。

《权力的游戏》中的兰尼斯特姐弟

— END —

主要参考资料：1、司马迁 《史记》；2、左丘明 《左传》；3、顾颉刚、童书业 《国史讲话：春秋》

图片来源：1、《东周列国·春秋篇》（导演：沈好放）；2、美剧《权力的游戏》；3、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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