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老了

(我躺在床上，想象着自己老了)

当我老了

昏黄的灯光下，我伸出了手去关台灯。

干枯的手，一双小手。

小时候母亲总说小手抓宝，然后会捧着我的手边揉边笑。我那时总是不服气，因为觉得男孩应该有一双粗大的手，小手太秀气了像女的。

灯光下，皮肤因为年纪的原因薄的像一张纸，泛着光。透过半透明的皮肤，我看见干瘪的血管，手指已经不那么灵活了，骨结突在外面。

终于有一天，我也变成当年外祖父的样子，因为环节疼痛和慢性病的折磨下不了床，要常有人陪在身边照顾。

我想起了我的母亲。记忆中，她还是有张年轻的脸，微笑的向我敞开怀抱。

而我记得自己像个孩子，大声叫着妈妈奔进她的怀里。

哦，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我能看到、感受到，生的气息正从我的身体里消逝。我也还算清醒的明白自己时日无多了，会是明年吗？还是后年？

看过了太多的节日，现在的每一天都没什么特别了。耳鸣让我听不见钟表的滴答声了，倒总是有种噪音伴随着，而我也不再去关注它们。昏睡，等到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是上午。灰蒙蒙的天。如果是因为腰痛，偶尔会在凌晨就醒来，外面的光还没照进来，屋门口的石英钟里，泛着绿色的指针，幽幽的忽明忽暗。

哦......生活是什么呢？儿女，老伴，还有家里的这些里里外外的人和事儿。

我不禁又开始回忆起过往的日子。那些匆忙的生活，为了事业忙碌的时候，从没有心思去想过的问题。毕业，恋爱，结婚，一切都在忙碌中过去了，一站接着一站。活着，生活，活过了。

要说我还算是幸运的吧。还有那么多人早早就离开了，没能看到今天的风景呢。哎......谁知道呢，看过了又怎样呢。

这世界，千千万万的人。来来去去。

生命就像早上的雾，风来了，就散了，太阳出来了，就淡了。

平凡的一生。现实压着我，背负着种种无奈，走到了今天。前面依然是绵延的山路，除了往前走之外，并无其他的目的，一山又一山。现在，我有点累了。吃穿，吃穿。仅剩下这些了。

我闭上了眼睛。

然后睡去，做了一个醒来时又变年轻的梦......

也许，那会是又一番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