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虽然已经快过去40年了,回想起高中时期读书的日子,还是很辛苦的,上课紧张不说,吃饱肚子是个大问题。
主食是定量的,细粮占四成,粗粮占六成,每天一斤。
网络图片副食除了大白菜,就是冬瓜和大白萝卜。
网络图片大白菜和冬瓜的供应也只有秋冬季节才能保证充足。那时大白萝卜可是个稀罕之物,因为到了大田蔬菜的淡季,青黄不接,萝卜就要腌制成咸菜,供学生们度过春季和夏季食用。
早餐二两窝窝头,一两苞米面糊糊,一筷子白萝卜腌制的咸菜。
中午白菜冬瓜汤,偶尔见到零星飘在七印大锅上的几片薄薄的五花肉肉片,几百号学生,还不知道谁有运气吃上一口,如果有幸被师傅盛在碗里的,嘬一口,那滋味,一个字,美!
晚上就是剩菜剩饭,有啥吃啥,不能浪费!
真的不够吃吗?不够吃,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正是长身体要吃的时候。
记得学校食堂距离教室有200米左右,因为那时课程紧张,还要早晚自习,大家都吃不饱肚子,为节省能量,下课后,到食堂打饭,都弯着腰,慢腾腾沿着计划好的路线走。
主食不够也罢,就是白萝卜腌制的咸菜,大师傅也不情愿多夹一点。没有咸菜吃,读起书来都没劲头。
那时候,萝卜咸菜就成了奢侈品。
这不,我们同宿舍的几个坏小子就打起了食堂水泥咸菜池的主意。
“晚上去偷咸菜,敢不敢去?”记得这个主意是我出的。
“我去,我也去。”
没成想,一呼百应!
等摸到咸菜池跟前,大家有点懵,眼瞅着是一眼看不到底的。
一周前还看到满满的一池子萝卜呢!不能白来一趟,再说,大家已经策划了一个星期。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有人出了个馊主意,下去捞吧!
我俯下身子,腰弯曲,头朝下,一个人从后面抱住我的腰,两个人拉住我的两条腿。
“放、放、慢慢往下放。”
咸菜池很深,月光透过窗户,映射在咸菜池水表面,泛起幽兰的亮光,我的鼻腔里充盈了腥臊气味,灌满了整个肺。
“怎么这么深呢,不会没有吧。”
“少说话,往下放!”
“噗嗤!”不知谁开始坏坏笑了一下。
扑通,咕咚!
又不知谁先松开了手,我一下子被撂下去,整个身子倾斜在水泥咸菜池里,好歹头没有扎进去。
“你们几个XXX,这点事都干不好!”我生气起来,也顾不上附近有没有人路过,大吼起来。
池子里面黏糊、腥馊,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接住上面递下来的水桶,三下五除二,用手在盐池里抓挠。
“赶紧把老朱拉上来!”我被几个同学连搀扶带拉扯,几乎拖进来宿舍。
整个就是个落汤鸡。
进屋才想起,这是冬天啊,身上棉衣棉裤都让盐水浸泡了。我上牙敲打着下牙,浑身颤抖,泛起鸡皮疙瘩,两臂交叉,不停哆嗦起来。
“快来几个,帮帮忙。”
赶紧把衣服架在炉子上烤。
有咸菜吃了,消息不胫而走。
附近几个宿舍的同学们都有了咸菜吃,增添了诸多神气,走路的姿势也挺起了腰杆。
等待我的是:有生以来学校给的第一个处分——关于对xxx等四位同学盗取咸菜的通报。
我想,通报也值了,真的是咸菜的诱惑力太大了。
改革开放后,日子渐渐好起来,但习惯了咸菜的味道,不管走到哪里,或出差,或探亲,不是大鱼大肉,海味珍馐,北方的北京六必居酱菜,保定的大慈阁酱菜,那是必带品。偶尔会买些扬州酱菜,因南味菜加了糖,还是喜欢北方萝卜咸菜那个咸味。
因为工作原因,大学毕业后就志愿来新疆工作了。每次从乌鲁木齐返回石家庄老家探亲,都会挤出时间到高中母校,去看看那个食堂,看看那个咸菜池。大师傅们换了一茬又一茬,咸菜池一直保留着,继续发挥着作用。
知道我爱吃咸菜,等到中秋过后,母亲都会选取樱子深绿、短粗、实心,外观漂亮的大白萝卜,提前购买大盐粒子,腌制一缸白萝卜咸菜,后来,又增加了胡萝卜🥕🥕🥕和香菜,满是红的、白的和绿的,味道不曾改变,颜色喜庆多了。
2010年,学校迁移到新址,原来校址被开发商征用,拔地而起的是鳞次栉比成片的商品楼。
2011年6月,母亲因病去世。后来,再没有人给我腌制萝卜咸菜了。
虽说咸菜吃多了会影响身体健康,但经历了国家生活物资短缺困难时期所品过得味道,终身难忘,更是不能因为现在生活富裕了,而忘掉过去的苦难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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