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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魅力,更多源于底气【刷锅之20】(长篇节选)

男人的魅力,更多源于底气【刷锅之20】(长篇节选)

作者: 唐风汉韵1970 | 来源:发表于2018-06-12 08:01 被阅读451次

“日子过得真快,二十五年啊,一晃就没影儿了,唉……”妈妈不理我的话头,自顾自地在那里叹息,“人这一辈子,尽着你活能活几个二十五年?”

妈妈的身子缩在沙发里,蜷成一只可怜的猫。

“二十五年?你们认识了二十五年了?”我望着妈妈忧伤的面容,望着她盈盈的泪眼,问了一句。

“是啊,二十五年,我们分别了二十五年。那时我们还没你大,一晃眼功夫,二十五年没了,连个影儿也找不到了。”妈妈感慨着。

这样的话,我是多虑了,辛老师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啊,我到新年才二十呢。我的脑子飞速地转着,曾经高悬的心“噗挞”一声放了下来——不论辛老师多么优秀,我都不想因为他让我的爸爸蒙受半点羞辱。

“那年我十八岁,他十七。”沙发里的妈妈幽幽地说,语气悠长,完全沉入了回忆。

我吃惊地发现,四十多岁的妈妈脸上竟然现出一抹小女孩般的娇羞。虽然她的眼角早已爬上了细密的鱼尾纹,乌黑的头发早已夹杂着根根银丝,但当她忆及当年的青春,嘴角微微上扬的时候——比如此时,那温柔中夹着甜蜜甜蜜中混着忧伤忧伤中带着幸福的样子宛如情窦初开的少女!妈妈的脸上洋溢着明媚的光,虽然岁月无情地在她脸上留下细密的皱纹,但那皱纹里隐藏不住的却是春雨滋润的禾苗般的清亮。

我突然深深地感悟到爱情既不会选择哪个时代,也不会排斥哪个时代,她也不是年轻人的专属品,即使在极端愚昧极端落后的年代,也没有谁能真正遏制爱情的产生——而在今天以前,我一直认为到了妈妈这样的年龄,她们根本就不能谈什么爱情,她们身上永远只有厨房的烟火味,她们早已经被琐碎的日子腌制得失去了本色,她们那代人可能根本就不懂爱情!

我为自己的感悟而激动,同时也为以前的浅薄而羞惭,在这一刹那,我的心里似乎有一种明亮的东西在闪耀,有一股汹涌的浪潮在翻腾——关于青春,关于爱情,关于生命……

“人生才是你最该精读的一本书。”感谢上苍,今天,我终于有点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大一的我,马上跨入二十岁的门槛,今天在妈妈的身上发现了一门最深奥也最有价值的学问,而这些学问不是来源于文字,也不是来源于哪个圣哲贤人,她来源于我那普通的妈妈,来源于我敏锐而又多思的内心。

“你们是同学,对吗?”

“是的,我们同学,在刷锅……”

“刷锅?”我一愣,疑惑地望着妈妈,“在刷锅?”

我怀疑妈妈又陷入了恍惚,同学和刷锅能扯上什么样的关系呀,真是的,妈妈,可怜的妈妈。

“那是我们学校的名字。那年,我们在那儿复读,准备考中专。”

哦,好奇怪的名字。中专,好陌生的字眼。

“他是插班生,插班第一天,他就和班主任吵了一架。”

第一天就和班主任吵了一架,这得是什么样的学生?这辛老师怎么从没和我们吹过这事,难道他也怕遇到这样的学生么?同时,我心里也有一种声音嘲笑着妈妈:他去了第一天的事你都记的,记得真清白,连细节都记得那么清楚,二十五年年过去了,难道辛梦远和班主任吵架的情景一直活在你的脑子里么?

“以前你们不认识么?”

“不认识。我们不是同一个乡镇,他是插班的外来户。”

我想象不出当年的辛梦远什么样子,但我可以想象得出辛梦远吵架发脾气时的那种神气——他可算不上好脾气,我们大家都知道。

“什么时候你们就喜欢上了对方,妈妈?”

我故意避开了“爱”的字眼,生怕刺激到妈妈似的。

妈妈不语,眉目之间全是清亮亮的温柔,在那柔软的明媚里,含着女人最幸福的娇羞——天呢,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认真地观察妈妈,我一直以为妈妈就是长在厨房里招呼油盐酱醋的那一个,蹲在洗衣盆前招呼一家人衣服被褥的那一个,刷盘子洗碗的那一个,擦桌子抹板凳的那一个,风里雨里摆摊与零钱碎钞打交道的那一个,伺候一家老小喂药喂饭的那一个……她是清洁工,是保姆,是警察,是医生……她几乎什么都得干,什么都能干,可作为她唯一的女儿,我恰恰就是忽略了她也只是个女人,要人疼要人爱要人保护的女人!直到今天,我才惊讶地发现,妈妈竟然还有如此浪漫的情怀,还有如此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故事,而拥有这些故事的妈妈,原来也曾经是少女!

对,就是少女,被爱情滋润着的女子,被幸福包围着的女子,被憧憬和甜蜜宠溺着的女子,即使皱纹满面也都能过成少女的样子。

“你们怎么喜欢上对方的,妈妈?”我又一次问到。

“说不清什么时候,也说不清怎么就喜欢上的。”妈妈摇着头,身子伸了伸,坐正之后,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我。

我还想再问更仔细一些,想问一下辛梦远当时怎么向我的妈妈表白,可妈妈笑着摇头,不再接我的话头。

“哼!还秘密呢,总有一天我会弄个清清楚楚。”我心里想着,嘴里又问了一句,“那年你们多大?”

“我十八,他十七。”

哦,十七八岁,这正是我们上高三的年龄,那一年的妈妈竟然有了刻骨铭心的爱情。

我今天才第一次明白,她不只是我的妈妈,不只是一个整天围着厨房和孩子转的家庭主妇,不只是一个只会检查我作业叨叨我努力的家长,她还是一个和我们一样的,有过浪漫青春的女人。

她不只是我的妈妈,我呢,也同样不只是她的女儿,虽然我肯定深深地爱着她,就像她一定深深地爱着我一样,但即使如此,我们也必须明白一个最简单却最容易犯错误的事实,在这个世界上,谁也不是谁的谁。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存在,任何别人——对,除了你自己,包括父母和孩子,包括妻子和丈夫,当然也包括兄弟姐妹,都是别人。谁也无权决定另一个人的生活,更不应该试图去掌控另一个人的命运!

比如妈妈,我一直天真地认为她不懂爱情,她们那一代的人光在苦水里挣扎了(爸爸、妈妈和我的爷爷奶奶不止一次地诉苦),小的时候熬着不被饿死冻死病死,当了爹娘就忙着挣钱养活老人和孩子,他们怎么会懂得爱情!在我从小女孩长成大姑娘的过程中,每当妈妈唠叨这要注意那要注意的时候,我就不耐烦地摆着手,嘴里嘲笑着“懂什么啊,光瞎叨叨”,今天我才知道我错了,爱情不是哪个时代哪个阶级哪个人的专利,任何人都有可能遇到爱情!

妈妈不是生来就是妈妈,爸爸也不是生来就当爸爸,他们和任何时代的人一样,遭遇悲也遭遇喜,产生爱也产生恨,酸甜苦辣为他人,也为自己。

陷入了沉思的我如痴子,呆呆地立在那里,那傻傻的样儿一定特别滑稽!我生怕这天赐的火花会瞬间消失——妈妈是我的妈妈,但她更是她自己!我是爹妈的女儿,但我更是我自己!夫妻与兄弟莫不如此,首先都是他们自己!

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每一个人都有选择自己未来选择自己生活和情感的权利。

像沉寂的天空里一道刺目的闪电撕破了乌云,像迷茫的旷野里突然找到了前进的方向,我的心一下子亮堂起来,我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平和起来,我的脸色也立时柔和了许多,就在刚才,我还一直满腹的怨气,想着质问争吵,想着不讲理地撒野耍泼。但此时,我安静地坐了下来,我有什么理由去评判妈妈的过往,我有什么理由责备辛老师和妈妈之间那份甜蜜或者忧伤的爱情?

我不是他们,我不了解他们曾经的时代和生活,即使是他们中的哪一个做错了什么伤害了爱情,岁月已经给他们太多的回应。

我能做的,只是作为妈妈最亲的女儿,静静地倾听——如果她愿意告诉,或者默默地等待事情最后的结局,在妈妈和爸爸之间,在妈妈与她的初恋之间,在妈妈那浪漫或者苦涩的青葱岁月里,我只是个外人!

“怎么了,你,一幅傻样儿?”妈妈看我发呆的样子,知道我肯定又在胡思乱想,从我小时候起,她就不止一次地笑话我脑袋瓜子分裂,天天瞎琢磨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我在……想,你,你们……”

妈妈倦了似的伸了个懒腰,好像集市上的偶遇消耗了她多少精力。

“说说他吧,他……”

此时,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辛老师,浮现出菜市场他与我的妈妈意外相逢的那一幕,想起妈妈转身就逃的狼狈样子。唉,刚才还如兔子逃离猎狗似的拼了命地挣脱,这一会又想知道他的故事……

人啊,难以解释的人啊!

辛老师是个有故事的男人,这是同学们对他的一致评价。他一定有着非常丰富的经历,一定有着令我们这些春情萌动的少男少女最感兴趣的爱情。只是,即使我的想象力再发达,我也从来没有想到他的爱情竟然和我的妈妈有关,更没有想到他那种令我温暖却又总觉得莫可名状的关怀,最有可能的原因竟然是在我的身上有着他无法忘怀的恋人的影子!

天啊,人啊,生活啊!

在一切不可思议的外表下,竟然都有着其实很容易破解的原因。

“他,很好,很聪明,很受欢迎……”我实话实说。

“可不是!他才入班的时候,各科成绩几乎都是倒着数,可学了不到三个月,他几乎都是第一!”妈妈的夸赞毫不掩饰,语气里透着骄傲的情绪——这倒让我心里又浮起一种淡淡的不快,你何曾这样夸奖过我的爸爸?唉……

辛老师真正把我们折服的,其实是一堂诗歌欣赏课。

辛老师的诗歌欣赏是从李商隐的《无题》(相见时难)开始的,大家对这首诗都特别熟悉,因而当辛老师的白板上出现诗歌的题目后,大家就不约而同的背诵起来。

辛老师微笑着夸了一句,用的是一种轻松的略带调侃的语气:“哈哈,这么熟啊,天下情种是一家,人生何处不相逢。”

大家都笑了,为辛老师这句善意的幽默。

“都说是诗为心声,任何作品的背后都隐藏着人生,不同的人生际遇可能会对一个平凡人来说形成不同的命运,而这种种际遇一定会以某种方式在诗人的心里投影留念,然后诗人又会因为某种外界的触发而形成文字,所以说,我们在欣赏诗歌的时候,一定要学着去寻找诗人的影子,学着用自己的心灵去碰撞诗人的心灵,至于技法,那倒是第二位的东西。”

辛老师顿了顿,目光快速地扫了大家一眼:“我这样给大家江湖卖艺似的卖膏药,肯定有些同学开始不服气,你看,有些同学的眼角已经开始放射出一种叫做‘白眼’的东西,其实你们很快就知道,我更喜欢的,是你们的‘青眼相加’。”

确实,我当时就感觉他的嘴很滑,说话一串一串的,这样的人本事很可能全在嘴上,肚子里未必有真东西。

但他的玩笑还是让大家笑了起来,这一番开场白让大家领教了他敏锐的观察力,课堂的掌控力以及言辞的战斗力。但到底有没有真东西,大家的内心其实依然还有几分怀疑。

“相见时难别亦难,我现在请大家考虑一个问题,你对这个‘难’字是如何理解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了一番,然后几个同学稀稀拉拉地发了言——在高中的课堂上,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很正常,高中的课堂常常是安静的,不论会与不会,大家都不会轻易的举手,大家课下也经常自黑,说上小学和初中的时候傻儿巴叽小屁孩一个,上课时为了回答问题恨不得把胳膊举到天上,恨不得站到凳子上让老师点名,想想浑身冒傻气。年龄越大,年级越高,举手回答问题的越少——也许这是青春期特有的矜持?

辛老师赞许的点了点头,大家渐渐地安静下来,听他有什么高明的见解。

“大家理解的不错,但并不完整,当然这和同学们的生活阅历有关,我只是提醒大家在欣赏诗歌的时候要学着把自己代入到诗歌的情景中,把诗歌还原到特定的时代和人物的经历当中。‘难’不只是有情人相见的困难,也不只是热恋当中的难舍难分。我个人认为在这茫茫人海当中,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相见,能够相见本身就是一种缘,也许你与某个人根本就没机会相见,也许你与某个人曾经擦肩而过,也许你与某个人朝夕相处,也许你与某个人只能遥遥相望,‘相逢何必曾相识’,你与他相遇了,而在相遇的瞬间,双眸一碰的刹那,内心突然就涌起一种莫名的激动,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心有灵犀一点通’,这就是爱情的起源。所以说,这个‘难’首先应该是难得,于千万人中,偏偏能够遇到你,这是不是一种‘难’?也许只因为这一眼,你就俘获了一颗心,因为一个人的存在,你可能会爱上一座城市,这是不是上天赐给你的难得的福分?按目前时尚的话说,爱上一个人可能只需要一秒,忘记一个人却要耗费你的一生,这种‘难’得值不值得珍惜?”

大家频频点头,深以为然。

“相爱也许很容易,但更可能很难。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有美好的结局,不是所有的真诚的付出都会得到回报,不是所有的美好都能得到别人的祝福。”辛老师停顿了一下,环视教室,教室里特别安静,像虔诚的基督徒正做着礼拜。

“爱一个人,也是如此。爱了,却不一定最后走到一起。”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低了许多,缓慢了许多。

“陆游和唐婉的爱情大家肯定都知道,在座的很多同学可能也都会背诵《钗头凤》,你能说陆游与唐婉之间不是爱情吗?可在他们之间却偏偏横着陆游的母亲,她同时还是唐婉的亲姑呢,最后怎么样?相爱的人却不能长相守,陆游被迫休掉了唐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深爱的人被母亲赶走,这又是什么样的苦痛?‘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这是何等的沉痛?”

辛老师说到此处,似乎完全陷入了诗歌的世界,似乎此时的他不再是他,而是陆游,那被拆散的爱情似乎不是遥远的宋朝,而是在他的身上!他的脸上蒙上一层浓浓得让人心碎的忧伤!

我们一下子被他的神情所感染,内心里突然有一种酸酸的东西在流动。

“爱情不能被祝福甚至被无情地拆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痛?没有经历过爱情的人肯定难以体会其中的滋味,分离七年后,两人各自成家却于沈园偶然相遇,在他们内心里又汹涌起什么样的悲伤和哀痛?我们也只能从他们的诗词里寻找答案。”

辛老师在白板上打出了陆游和唐婉的《钗头凤》,大家情不自禁地读出声来: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陆游)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唐婉)

“大家总想问我爱情是什么,我也不知道爱情到底是什么,但我知道爱情是忧伤中的甜蜜,是甜蜜里的忧伤。明明相爱却不能相守,明明相思却无法相见,‘悲莫悲兮生别离’,还有什么能比这种遭遇更让人心痛?

唐婉死了四十年之后,陆游也已经垂垂老矣,但当诗人重访沈园,白发苍苍的他依然难以忘怀那个令他魂牵梦绕了一辈子的影子。”

白板上又出现了《沈园二首》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

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大家的心一下子沉了许多,细心的同学更是发现辛老师嘴角痛苦地扯了几下,似乎刻意要隐藏什么,他似乎在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似乎要生生地把泪花挡在眼眶里……

那一堂课,辛老师讲了许多,从李商陷的柳枝恋,陆游与唐婉的表亲恋,梁祝化蝶,焦仲卿与刘兰芝自挂东南枝,甚至讲到了神话传说的牛郎织女,我们不光听了许多故事,我们每个人都随手记下了一首首与爱情相关的诗句,我们更是感受到了爱情的千古魅力……

那一堂课,他牢牢地俘获了我们。甚至在我们的女生宿舍里,还成了当晚夜话的主题。

“辛老师肚子里诗真多,信手拈来,侃侃而谈,当一个这样的语文老师真潇洒!”

大家点头,附和着:“确实,肚子里有货。不光卖嘴本事。”

说实话,作为老师想再像小学老师那样获得同学们的认同并不容易,三节两堂课下来,一个老师到底有多少斤两早就被同学定了盘子,光凭几句漂亮话行不通。

“你说辛老师帅不帅?”

有时,我们女生最容易八卦,尤其对感兴趣的新同学或者新老师往往会扯上这样的话题。

大家哄笑:”怎么,想来一场风风火火的师生恋吗?“

闹完了,又回到了主题:“帅这个词很难定义。如果单论外表,嘿嘿,我不怕得罪某些芳心乱动的美女啊,他真算不上帅,虽然个子不矮,可也谈不上挺拔,脸上肌肉太板,线条太硬,一点也不柔和,不帅!”嗬,这简直是鉴赏家的评判。

“外貌协会,花痴深度患者,一看就是花心大萝卜系列,备注,性别女。”另一个人不同意了,撇嘴,引战火,眼看着越来越热闹起来。

“男人的帅不能光看外表,魅力不仅仅是样子,其实更吸引人的是内涵,是只属于一个人的独特气质。你可以说他不漂亮,但我觉得这样的老师很帅!”

又是一阵子嘻嘻哈哈。

“大家难道没有注意他今天讲课很有点失态吗?就算是投入和沉醉也不至于这个样子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家恍然大悟似的若有所思。

”他一定有过非常丰富的爱情经历,你看他讲课的时候那神采飞扬的样子,那黯然神伤的样子,我不知道他曾经遇到过什么样的女子。“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我赞同这句话,此时的我恰恰在想这个问题,辛老师年轻的时候曾经遭遇过什么样的爱情故事,又是谁如此长久地驻扎在这个男人的心里,是他现在的妻子吗?如果不是,那又该是一位什么样的女子?

两个星期以后的周五之夜,更是我们那一班学生无法忘记的经历。

作为班主任的辛老师正在讲台上进行生活指导,窗外突然雷雨大作,狂风骤起,”啪“地一声,全校停电,教室里顿时一片黑暗。

这种情况很少见,只有很少的同学从桌洞里拿出了蜡烛,星点微弱的烛光给整个教室带来一种特殊的气息。

课没法正常上了,有几个调皮的家伙在座位上起哄:“讲几个故事吧,老师?外面雷雨交加,屋里讲故事!”

是的,我们都特别爱听辛老师讲故事,他讲的每一个故事都能给大家带来崭新的感受——他的语文课堂,充满了故事,连他自己都自嘲:“我这教语文的,更像江湖卖艺,成天胡吹海侃,老天保佑,别把你们这些小子们妮子们带偏了跌倒沟里。”

大家就笑,课堂顿时成了欢乐的海洋。

我们都欢迎他这样的江湖艺人,我们尤其喜欢他那些穿插在课堂里的故事,还有信手拈来的典故和优美古诗词。

我们不担心语文成绩,在他的故事里,我们的成绩像夏天的野草茂盛得一天一个样子。

看着眼前这群调皮的孩子,辛老师无奈的摇了摇头,在我们面前,他有时候更像宠着子女的家长,对我们的起哄,他最后基本都会让我们满意。

“讲你的故事,老师,讲你的故事!”

“对,那天你答应了,你欠我们一个自己的故事!”

“我的青春,充满忧伤。”辛老师一开口,腔子里似乎就往外喷涌着伤感的情绪,“没有哪个人的青春,会缺少这样那样的故事。只是我的爱情……”辛老师的话一下子卡在那里。

他在讲台上踱了几步,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我必须要亮明自己的观点,这个观点不光代表着一个老师,甚至我代表着你们的长辈,我希望大家能够明白,爱情美好,但它并不全是甜蜜。作为十七八岁的你们,我真诚希望大家不要过早地去碰触爱情,最好把这种情感藏在心里,如果你喜欢一个人,那就默默地把他种在心里,让它在大学里发芽成长。

我的初恋,概括来说就是三个短语,一首诗,一首歌,一个欧亨利小说的结局……”

那晚雨一直在下,刺眼的闪电在窗外撕扯,夏夜的响雷时时让女生叫成一团,雨声击打着窗前的树叶,“噼哩啪啦”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敲打在我们这群十七八岁少男少女的心坎上……

听着辛老师讲述,我眼前似乎出现这样的画面:两个男女孩子,共骑一辆破旧的自行车,男孩子向前倾着身努力地骑着车,而女孩子坐在车子的后座上,两腿调皮地摇摆着,嘴里唱着欢快的歌……

“每当想起爱情,我都会第一时间想起这首歌,想起她教我唱歌的样子……”

“什么歌,老师?”大家异口同声。

辛老师在讲台上竟然唱起了歌,大家既没有欢呼起哄,也没有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整个教室如此安静,每一个人的心似乎被他的歌声带入了一个神秘的世界,一种湿漉漉的情绪升腾在每个人的内心里,窗外雷雨交加,淋湿的不光是树是山是房屋和大地,还有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的心……

树上有个童话在摇呀摇

树上有段记忆它飘呀飘

树上有个秋千在睡午觉

树上有个知了在叫呀叫

让我为你轻轻地唱首歌

让你为我再把这秋千摇

虽然往事已经是那样飘渺

那片阳光依然在蹦蹦跳跳

……

我们恍惚了,好像忘记了自己置身在教室里,脑海里鲜活着的是一位顽皮可爱的少女坐在秋千架上,两手扶着绳子,两只脚不停地摇摆,明媚的不是春光,而是女孩子微笑的面庞,她唱着歌,而那个男孩子站在秋千架旁边,看着唱歌的女孩,满脸的笑意,傻瓜似的站在那里……

我似乎看到了当年的辛梦远,在拥挤不堪的教室里,在课间大家嬉戏的时候,前面的长发女孩扭过头来,顽皮的眼睛里满是笑意,一句一句地给她唱,教他学……

当年的辛梦远变成了现在的充满忧伤的辛老师,然而他心中的那位长发女孩,又去了哪里?

辛老师还在那里唱着,有几个女生几乎要哭出声来。

窗外的闪电,屋内的烛光,噼哩啪啦的雨声敲打着窗子,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好像忘了自己似的唱着歌……

那一夜,我的青春下起了雨。

“不可轻易地触碰爱情,可一旦爱情来临,人人都要珍惜。”耳边又传来辛老师的叮嘱,我坐在沙发上,紧紧地挨着妈妈,而我可怜的妈妈,似乎依然沉浸在回忆里。

“相爱不容易……”我似乎看到辛老师黯然神伤的眼睛。

“妈妈,你们最后为什么……没走到一起?”我突然想哭,既不是为辛梦远,也不是为了妈妈,而只是内心的某种难言的情绪。

“唉,别说了,凤儿,妈妈一提就想哭!”

“那一定是你没有考上,然后他考上了,是不是?”

妈妈痛苦地摇头。

“不是……不是……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那是怎么了,妈妈?”

妈妈再也不说一句话,她把脸深埋在捧着的两手里,肩膀在痛苦地颤抖。

我搂着妈妈的肩膀,摇着她,安慰她。

“他也没有考上,我们都没考上……可他平时,几乎总考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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