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老了,喜欢找人聊天,闲暇无事时喜欢给我和哥哥做美食,尤其是她的拿手招牌,包馄饨。
一只一只如绽放的雪白花朵般整齐的排列,再被母亲放到冰箱里冷冻。等到我和哥哥抽空去看她,她会一包包的取出放在桌子上,让你欣赏。
然后,去厨房给你煮好一碗,她不问你饿不饿?摆在你面前,那叫一个养眼。
碧绿的香菜、葱花细碎的浮在泛着香油油花的汤水上,几朵黑绿的紫菜静静沉在汤底,轻轻的搅动汤勺,几只肚子鼓胀的馄饨在汤里展示着它们的泳姿,时而仰浮;时而潜入。
几只细小浅黄色的虾皮,调皮的一会儿躲在汤勺的底端;一会儿随着汤汁的搅动而跌落在汤勺里。
碧绿的香菜、葱末配上浅黄的虾皮,和着馄饨的雪白,更有紫菜墨绿的点缀。端起碗,嗅着它扑鼻而来的阵阵香气,即使你不饿也会被这香气所诱惑,一气吃它个底朝天。
吃完了你会拍拍肚皮,乞求般对母亲说,太好吃了,我还想再来一碗。
”没有了!”
母亲的笑脸像揉皱了的白纸。
存香姐的图片母亲的老家在山东威海,母亲曾自豪的说起自己是吃海蛎子长大的。每年的冬至或初春,我家都会收到大姥爷家的老舅给发过来的邮包,里面有大包的虾爬子肉干和干虾仁,还有一袋如小孩子枕头般大小的长粒去皮的花生米。
年年如此,一身墨绿,骑着绿邮差自行车的邮递员的声音在我幼小的记忆里定格。
你看那碗馄饨摆在那里,个个皮薄馅大,汤汁浓香,咬一口,唇齿留香。
就连吃饭最挑剔的嫂子吃了母亲做的馄饨,都连连竖指夸赞。
母亲喜欢做美食,这是我打小就知道的。时自今日,每每想起,耳朵里常常回想着父亲喊母亲给他包馄饨的场景。
我记得从我记事时起,尤其是夏天的傍晚,园子里的韭长势正旺。天刚渐黑,父亲风尘仆仆的推着他二八直梁的老旧自行车走进胡弄,身上永远是一件洗得发黄的白短袖,它曾经是哥哥的校服。
待父亲转过胡弄,放好自行车,父亲也不说话,随手掀开扣在厨房饭桌子上的纱罩,看一眼桌上的饭菜,然后往炕上一躺,那时候家家都是一排排的平房。他大声的吆喝母亲:“给我煮碗馄饨!”
母亲每晚要给我辅导作业,听到父亲喊她,她快步从里间屋走出来,笑吟吟的站在父亲身边,嘴里应答着,去屋外小菜园子里割韭菜。
很普通的韭菜,洗净切碎;摊鸡蛋捣碎;再放点温水发好的干虾仁丁。母亲麻利的和好一小团面,柔搓着,醒一会儿。
她又拿来案板、擀面杖,接着放油开始调馅。然后把面成擀不薄不厚长长的皮,一条条切成饺子皮大小的棱形块儿。我扒着门缝偷偷的看着,母亲的手里拿着筷子,左手拿起一个面皮,右手的筷子上放一些馅,两只手轻轻一挤,一只肚大圆滚滚胖乎乎的馄饨被轻轻放在屉帘上。
母亲在屋外引燃蜂巢煤炉子,一会儿的功夫,一碗飘着香气的馄饨就煮好了。
父亲会招呼我和哥哥一起吃,本来早就吃完晚饭,我和哥哥会被父亲喊过去再吃上一小碗馄饨。
存香姐的图片然后,看着父亲心满意足的喝着茶水,看着电视的戏曲频道,他时不时的还会哼唱几句,诸葛亮的空城计。
“我站在城楼……”
看着父亲手端茶水,摇头晃脑地样子,我会忍不住抿嘴偷乐。被母亲发现了,她会低声的喊我,快回里屋写作业。
如今父亲不在了,母亲做的馄饨父亲再也吃不到了。我每次去看母亲,都会美美的吃上一大碗,这馄饨里的美味,不仅仅是味道鲜美,更是母亲对儿女浓浓的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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