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从门口到窗户七步，从窗户到门口七步

七步之地十二年

文/图  曲堂燕36

从门口到窗户七步，从窗户到门口七步。

这我知道。

在庞克拉茨牢房的这段松木地板上，在这个间距里，我来回踱过不知多少次了！

开篇的经典句式，记得是来自我们学过的一篇课文，捷克作家伏契克的自传小说《267号牢房》。每逢面对狭小的空间，不管是宿舍还是蜗居，同学们常常用这种句式调侃。

走过去是七步，走回来也是七步。

这是我待的地方，207号，居然有12年之久。

每天早晨八点之前推开门，浓烈的散发积蓄了一夜的甲醛等等，便迎面扑来，沁人心脾，辣人眼睛。赶紧屏住呼吸，急匆匆走上七步，把窗户推开。即使有雾霾的日子，我也坚持先开窗通风，十二年了，这个习惯不得不坚持下来。还好，随着甲醛的不断挥发，2019年的味道似乎淡了些。

十二年：从门口到窗户七步，从窗户到门口七步

进门左后方是我的书架，为了标榜自己的知性气韵和书香味道，我用一二十年前过时的法律、新闻、文学、地理和和最近的时政书籍，把它填得满满的，从天到地，像一面厚重的书墙，很唬人的样子。

书架南面靠墙是一个黑皮长沙发。有时候中午或者上夜班疲惫地等稿时，我会躺在上面休息一会儿，眼睛看着窗外，那些静静矗立的楼宇，像是个粗壮呆笨的大傻瓜，屋里窗外，我们相看两厌。于我的身高，沙发还是不够长，两边的扶手做枕头也勉为其难，所以躺的时间久了，很不舒服。

还是起来吧。这也不是躺着的地方。

再往南走两步，左侧靠墙立着两个柜子。柜子下面两椅一几，做待客之用。柜子外侧立着三个立功嘉奖的锯末压制的尺余见方奖牌，和我的山石、贝壳、小猪等等小玩意儿摆放在一起。此类物件，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柜子里面还是书。也有我的一些旅行资料、文件、旧报纸、老照片等等和我的关系稍密切一些的物品。不过，也多年未曾翻动。总觉得有时间，可以好好整理梳理一番，又总是提不起兴趣。过去的零零碎碎的痕迹，刷刷点点的笔墨，或远或近的传播，于人于己，到底能有多少价值呢？

十二年：从门口到窗户七步，从窗户到门口七步

起步走到头，便是窗台，宽大的窗户代替了整个南墙，可谓透明度极高。中间有一小扇可推开的玻璃窗，算是个不大的透气孔。冬天的时候窗户关不严，冷风往里吹，坐在办公桌前，后脖子上凉飕飕，这个透气孔就显得也不小了。加之暖气不热，很多进屋来的人都说：你这屋够冷的。

冬冷夏热。不过，十二年了，一个轮回，我似乎已经适应。窗台上的花花草草也已经适应，暴晒、寒冷、干旱、漫灌，也没法阻止它的繁茂生长。

工作累了的时候，无聊的时候，我会站在窗前，天上云卷云舒忙孤云独去闲，地上街道间的车辆来去匆匆，也经常堵车到几十米长，对面的八路公交车站，有人带着疲惫下车，有人怀着希望上车，行驶是一条永不停歇的路。窗外的老槐树枝生叶落，四季变幻，年复一年。

像电影的快进、暂停、倒带一样，我就这样站在窗前无聊地欣赏。这部沉闷冗长的电影已经演了12年，我也居然站了12年。

回过头来，我要向门口再走七步。

十二年：从门口到窗户七步，从窗户到门口七步

依然是左手靠墙，那是我的办公桌。一桌一椅，一电脑电话打印机，一面镜子，一个镇尺而已，除此之外别无杂物，还算清爽。每天都要在此伏案而坐，时间久了，眼睛开始老花，颈椎咔咔作响，发迹线后移并且黑白相间……墙上贴了十年的日历，几乎每一天都有我经手的笔墨，当然，每一月我也会得到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个数字。我用这些数字，兑换了汽车房子，结婚生子赡养老人，读书旅行看看世界……

十二年，感恩这个平台，感谢这个工位。

与办公桌相邻的北边靠墙位置，是我的衣物零食茶具药品柜，为我的身体提供保养、维修、美容的一些简单工具。

环顾一周，这个屋子还算干净整洁，也比较空旷。腰酸背疼眼睛干涩的时候，不愿兴师动众去健身房，我便在这里散步。

走过去是七步，走回来还是七步。

伏契克在小说里说：

“太阳！你这个圆圆的魔术师，如此慷慨地挥洒自己的光辉，你在人们的眼前创造了这么多的奇迹。”

面对时光里的太阳，这屋子里的活物，只有我和皮实的花草，花草茂盛，我也还算茁壮。

七步之地十二年，感谢南窗阳光的恩赐！

（2019.1.18生活点滴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