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四月末五月初,我启程前往武功山。
武功山位于江西西部,地跨吉安市安福县、萍乡市的芦溪县、宜春市袁州区三地,历史上与衡山、庐山并称江南三大名山。它曾被《中国国家地理杂志》评为“中国十大非著名山峰”,在驴友圈中亦有“北太白,南武功”之说。它有中国美丽田园、天上草原、日出云海、成群的瀑布……
两日苦行下来,作为新驴,腿疼了几天,但是留下难以忘怀的绿意。
天上草原——武功山早上8点多,在颠簸的大巴车上,窗外的阳光跳跃着落在我紧闭的眼皮上。睁开眼,遍山的绿意瞬间洗涤了我的双眼。昨晚没睡好的困怠也被这鸟鸣协奏下的乡村图景渐渐驱散。车慢慢往前开着,最后拐进了龙山村。
天上草原——武功山 在这里吃过早饭后,我们涂好防晒霜,戴上登山帽,架上太阳镜,套上护膝,系紧鞋带,背上包,拿好登山杖,一切就绪跟随领队上山。走在小道上,牛粪随意地留在路旁,有不知所以的狗小步地跟着我们跑,还有村人在田间忙活或是闲话。溪水潺潺地流,清晨的村庄是喧嚣的,但这一份喧嚣流淌着生命力。大家似乎都被感染了,虽然背着不轻的包,但登山的脚步却很轻快,队伍中笼罩着一份兴奋感。 天上草原——武功山突然,视线中出现了一个跛脚人。他的出现给队伍带来了一丝焦灼。“我们队伍里怎么有一个坡脚的?”有人问到。我也看到了这个人,心里也有疑虑:武功山徒步是被评为中级难度的,连四肢健全的新驴友都对能否完成行程打一个问号。领队回答道:“别歧视人家嘛!”问问题的人接着说:“那倒没有,我想着如果是我们队伍的,那就多照顾照顾他。”我听着他们的对话,心想:不管他最后能不能完成,他能有勇气来一起徒步,我就很佩服他了。
很快,这个小插曲被甩在了脑后。穿行在树林间大约两个多钟头,放眼望去,终于离山上的草甸近了一步。心情也从艰难的登山中解放出来,一抬头,看到枝头的红花特别漂亮,情不自禁地说:“这花好美啊,叫什么名字呀?”边上的老伯被我的无知逗乐了,笑着说,“这不就是杜鹃嘛。”生活中其实常常能看到很多花草植被,但从来都是用笼统的词去称呼他们,“花”、“草”、“树”,再精确一下尺寸,就是“小草”、“大树”,再加个颜色,就变成了“红花”、“青草”。当我用“红花”去称呼它的时候,它和其他的花并没有什么区别,而当我用“杜鹃”去称呼它时,它在我心里留了下来,它有它独特的存在。
活了那么久,很多时候觉得自己并没有真正活过。因为活的太忙了,节奏太快了,感知麻木了,太多的一扫而过。心的复苏,常常从好奇这朵花或是这个人的姓名开始,爱,就是清楚记得每个细节,从里到外反复咀嚼出味。而爬山,常常能唤醒自己的感官和心。
天上草原——武功山 天上草原——武功山 心在半个小时之后,彻底被激活了。我终于穿行在草甸上了,嘴里不受控制地一遍遍蹦出几个词:“真美啊,太美了。”此刻我的拥有了两枚绿眼珠,视线里大片大片的绿意冒了出来。武功山的绿是磅礴的,是延绵不绝又有力量的。手中的相机咔擦咔擦地按着,眼睛贪婪地汲取着蓝白绿三种颜色。一座座小山坡高低起伏,白云在蓝天中自在漂浮着,在阳光的照射下投下一块块动感的阴影,让岿然不动的山像极了绿色的海洋。 天上草原——武功山 天上草原——武功山 天上草原——武功山 天上草原——武功山 这草甸海洋之中,点缀着几家蓝色铁皮客栈。这地方就是大名鼎鼎的发云界了。在客栈吃过中饭之后,我们又向着好汉坡进发了。烈日的暴晒再加上上午数个小时的精力消耗,让下午的行程走起来特别艰难。风在太阳的烘烤下凝滞,身上的汗却越发放肆。好不容易上去了一个坡,眼前又出现了一个更高的坡。这一幕像是在玩电脑游戏,角色的血量越来越少,技能被禁用,但是障碍物一个接一个出现,让人应接不暇。但疲惫之余却还不知道终极大boss何时出现。 天上草原——武功山 天上草原——武功山 天上草原——武功山 天上草原——武功山 天上草原——武功山 好在,风景还是那么美。武功山像希腊神话的美杜莎,起伏的绿色山脊是她的大波浪卷发,诱人的美一步步将人引至危险之地。美轮美奂的景致,也是一程最难的路。当我们终于到达好汉坡,潇洒地回头望去,嘴角不自觉地扬起骄傲的微笑,更好的我们值得更美的风景。 天上草原——武功山 天上草原——武功山到达驻扎的客栈后,有人在渐渐西下的夕阳前,用两根登山杖摆出后羿射箭的造型,在逆光下英姿飒爽。我坐在一个小小的山坡,望着夕阳。起风了,汗蒸发了之后有些微凉。眼前是山下的河流熠熠发光,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想起一天看43次日落的小王子。看日落是我永远不想厌倦的仪式,每一次在美景之中看日落,心里只想感叹一句:“自然太美了,我何其幸运,有生之年能感受这美好的一刻。”
天上草原——武功山 脚下的绿草翠得通透,远方的山峦浓墨淡彩,悬在半空中的夕阳温柔地拥抱这个入夜前的世界。虽然被冻的发抖,但还是想多停留一会,心无旁骛地感受自然的美好。太阳渐渐往下沉,天空从上至下,呈现色彩斑斓的分层,柠檬黄、金色、橘色、粉色、红色、紫色、蓝色、黑色、绿色。随着太阳的落山,武功山愈发沉静,我们如此着迷,以至于失语般地感受着岁月更迭的律动。 天上草原——武功山 天上草原——武功山 天上草原——武功山 第二天早上5点多,我们摸黑起床,裹着睡袋等待日出,可惜地理位置不够好,日出远没有想象中的壮观。但是既然在旅途当中遇到了未知的美好,也应理所当然地接受未知的失落。吃完农家小面汤,我们就出发前往绝望坡。其实在来武功山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绝望坡,在第一天爬好汉坡的时候,队里的驴友就一直自嘲道:“我怎么还没到绝望坡就开始绝望了呢?”但今天是真的到了绝望坡,我不敢抱有多大期待,只希望能爬过去就好。我也下定决心,不要去问任何人还有多久才能爬完,也不去看山顶在哪,我只管默默地攀爬就好。没想到,这样的策略,反而让我从最后几个人,超过一个又一个的人,最后竟然差不多一口气爬过绝望坡,并且都不觉得特别累。除了晨起精力充沛外,更重要的是,我不再去想着克服每一个障碍,我把所有的精力放在走路上,而非克服上。如果是克服,会产生抵抗的情绪,而有这样的情绪,就容易累。
天上草原——武功山 天上草原——武功山 天上草原——武功山 轻松爬过绝望坡之后,让我拾起了攀登武功山第一高峰——金顶的信心。公元1637年,明代著名的旅行家徐霞客就曾夜宿金顶,晨起见云上草原的奇景,诗性大发——“千峰嵯峨碧玉簪,五岭堪比武功山。观日景如金在冶,游人履步彩云间。” 情不自禁地发出“不几谓武功无奇胜哉”的赞叹。 天上草原——武功山 天上草原——武功山 天上草原——武功山我想去经历徐霞客的经历,虽然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但岁月变迁不了的是一些普世的热爱。去往金顶的路上,迎面而来的驴友说:“你们这个时间(正午)去金顶,啥也看不了呀。”但还是坚持要去金顶,即使就是到此一游也好。快到金顶山脚下的时候,又遇到了出发时的那个坡脚人。惊喜之余,看着他的背影,我对他越来越佩服了。他独自走着,人多的小路上他主动避让,把好路让给别人走,让自己走陡坡。看着很危险,但是他走的很稳。后来在金顶脚下,大家迟疑要不要上金顶,他沉默不语,径直往金顶上走。
后来坐大巴返回的时候,领队说这个人可厉害了,他爬过几乎所有的国内名山,黄山、华山、衡山……从前我们都说,“上帝为你关一扇门,必定会为你开一扇窗。”但从他的身上,我觉得其实未必。上帝看似为你关上一扇门,你可以自己去打开这扇门。虽然腿上有伤, 但是不代表你就走不了,走不好,走不远。
天上草原——武功山 天上草原——武功山 天上草原——武功山 随后,我上了金顶,虽然已经砌好了石阶,但是难度并不小。上山的阶梯上,有双腿发颤被主人哄着下山的松狮,有发誓再也不来武功山受虐的女大学生,有被爸妈带来的懵懂幼童,有爬得气喘吁吁的彪形大汉,有不费吹灰之力登顶的白发老人,有你,有我,我们从五湖四海来,在这里交汇,被武功山定格一般,感受跨越时空的擦肩而过。 天上草原——武功山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