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儿子度过了一个孤独冰冷的长夜,欧阳雁坐在卧室的梳妆台前。她的眼睛有一丝丝的浮肿,脸色依然憔悴苍白,但还是掩盖不住欧阳雁的美丽。她自己审视着这张脸,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脸变得有一些可憎。她知道自己的美,而这美丽似乎因为顾冰的离开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屋外冷风依然潇潇,秋雨依然飘飘。欧阳雁回头环顾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她都能看到顾冰的影子——躺在床头看书时向自己软语示爱的顾冰;坐在地上和儿子一起搭积木的顾冰;在梳妆台前给自己认真画眉的顾冰;那个在屋子里度着步子给自己朗读情诗的顾冰……欧阳雁突然眼泪喷涌而出,她止不住呜咽起来……
顾冰是前天晚上十点多离开的,到现在已经离开有三十多个小时了。欧阳雁在这三十多个小时里,经历了生死离别。她弄丢了她曾经失掉一切换来的爱情,丢掉了那个让她宁愿放弃省城生活而选择乡村教师这个职业的
顾冰——她的爱人,她的丈夫,她的在这个小镇上唯一的依靠!
“妈妈,妈妈,你别哭了!妈妈,妈妈……”欧阳雁的耳边响起了儿子稚嫩的声音。欧阳雁止住了哭声,把儿子抱在怀里。她不能哭,现在她是儿子的依靠!虽然欧阳雁还没有在这场人生的变故中完全回过神来,她也弄不清楚今后自己究竟要面临什么,但她知道,儿子需要她!她要在儿子面前坚强起来!
欧阳雁把脸贴在儿子的脸上,这个小号的顾冰,其实也已经变成了她生命的所有寄托了!
顾冰离开的这三十多个小时里,欧阳雁其实并没有像一些失去亲人的妇人那样嚎啕大哭,她默默地接受亲戚朋友的一切安排……准备丧礼,火化,安葬。她顺从地任人摆布着。其实她心里很木然,她一直不相信这是事实,但她又知道这已经是事实了!
她不想回省城的娘家,她也已经有六年多没回去了,虽然她很怀念那里的人和事。她忘不了自己当年的决绝,忘不了母亲那声嘶力竭的哭声,她觉得她对不住那里的每一个人!姐姐在天不亮的时候就发短信说她已经给她所在的学校——省实验请了假,说要接她回去住,虽然欧阳雁已经告诉姐姐自己暂时不想回去,但姐姐还是坚决要过来接她!其实,姐妹俩虽然有时会有一些联系,但其实也有几年没见过面了!
弟弟昨晚也打电话,说一定让欧阳雁回去住,他说他会想办法把欧阳雁的工作关系以最快的速度调回省城。
欧阳雁觉得自己是母亲养的这三个孩子中最不听话的一个。姐姐师范毕业后应聘在省实验,嫁给了一个同事,留在了母亲的身边。弟弟师范毕业后也在省城的一所小学任教,因为业绩突出,现已经当上了校长。而自己……欧阳雁自己走上了一条众叛亲离的路。那时候,爱情把欧阳雁燃烧得像一团火,她在火里奋不顾身的舞蹈,别的任何人都已经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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