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段13：花夜市

秋天快完了，夜里走路越来越凉，道旁树的椭圆叶子黄了，绿化带里的掌形叶红了。

每次走过那个路口，我都会想起那个卖花的。

准确地讲，那不是一个路口，只是未通车的主路旁边一个阻断的岔道口。夜里停一辆三轮车，地上摆了许多花盆，盆里都有绿色植物，不少还有正开的花。

走路的人很多，大都在这里驻足，低头弯腰看看那些可人的绿芜，边看边指点，还问一句价格。看看，说说，起身继续走路去了。所以看的人多，买的很少。

夏天的夜散去了一天的燥热，夜风稍起，外出走动的人越来越多，这个小夜市周围聚起的人也渐渐多了，好似一个线团，缠了好几圈丝线。

有些夫妻相跟散步的，妻子多看几眼，丈夫就等不及了，叼着烟左右徘徊，人群外嚷一句：“走走走，看那干啥？你又不买！”妻子从地上拔起眼光，出了人群，去了。

有的则是妇赏夫随，这种夫妻有共同的默契和尊重，很可爱。

白色路灯下，翠绿葱茏，红粉娇艳，这些人为精心培育的物品，如同笼中的宠禽一般惹人欢喜疼爱。

花儿是无辜的，长在野地和花盆，由不得它做主。它只知道遵应天时，顺循物候，自开自落。就算有人施肥捉虫打理，也不过是运气使然。然而，它们似乎少了些许野趣，缺了恣肆蓬勃的味道，因此让人同情。

野生之物遭遇风雨侵袭，人兽迫害，这种命运固不能全免，却也有它独具的魅力。

对于花儿，我不是善养之人，甚至识得不多。某次妻子出门，我竟然忘记浇水，致使家中一盆植物枯萎，险些干旱而亡。幸亏发现及时，挽了一命。

我又是喜欢看这些花儿的人。因了它们的翠绿与红粉，这世界妩媚了许多，温柔了许多，好像看多了，我自己也美好了许多。

夏天早已无寻，秋天也将行尽，那个夜晚热闹过的小小花市，曾经热闹过的路口，也早已不见了人影。

明年夏天，还会出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