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轶闻——王德

乡村轶闻—王德

这是爷爷讲的故事，他说民国十年，军阀林立，社会混乱，民不聊生。

村里有个王德，弟兄五人，还有个妹妹，家里仅有薄田几亩，同时他游手好闲怕吃懒做，更是无法生存，心一横牙一咬，天天在家差一点喝西北风，干脆当兵算了，就算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至少还有一口饭吃。给母亲道了一声别，母亲想想家里也确实困难，没再挽留，就由他去了。

王德出去五年，和家里音讯全无，家人也想这个人可能早已战死。谁曾想，一个中午竟然有两人身穿军装骑着两匹高头大马进入大家的视线，大家定睛一看，原来是多年不见的王德，原本邋遢满是污垢的脸容光焕发，瘦弱高大的身躯变得更加魁梧，头戴大檐帽，衣领洁白，衣服笔挺，脚下一双长筒皮靴，甚是威风。此人倒还和气，下马和众人一一寒暄，然后骑马扬起一阵尘土向村南头家中走去，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王德真威风，真是衣锦还乡，这小子出去几年混的真好。

爷爷说，王德此次回来，主要是为了给他妹妹完婚，具体原因听我细细道来。

王德参军主要就是为了混口饭吃，这个愿望平时太平时节还可以，但碰到战事，小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两回事，别说吃饭了。平时就没吃过苦的王德动了歪脑筋，就想溜之大吉。在军队中做逃兵是很严重的思想问题，是要受处分的，甚至枪毙都有可能。

小雪初霁，清晨，军队要进行一次急行军，王德早已受够了军队生活，他假装要解手，就故意邀请别人，别人都不去，正合他的心意，于是就向班长请假，躲进小树林装模作样的蹲下来，慢慢后退，然后一溜烟跑了。班长长等短等就是不见王德出来，然后急了，大声喊了几声还是石沉大海，班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感觉王德可能跑了，立即向吴连长报告了来龙去脉，并判定可能做逃兵了。

吴连长是南阳市，学名叫一鸣，由于脾气火爆，外号吴雷子，三十多岁，光棍一个，由于一直打仗，还没成家，平时办事雷厉风行，连长听到这个消息下令马上搜捕，并判定王德跑不远。很快王德抓获，原来人生地疏，王德也迷路了，自投罗网。连长非要枪毙他，吓得他腿若筛糠，跪地求饶。最后死皮赖脸说要给连长说个媳妇，愿意把自己的妹妹嫁给连长，连长一听也挺不错，打仗期间正在用人，干脆饶他一命，关键自己也是单身汉，三十多了，父母也多次逼婚，正愁没对象呢。连长说行，你妹妹长的如何，王德见有活动余地，自己死不了了，忙说保证你相中。

王德和吴连长回到家里，在外漂泊多年，亲人相见高兴的不得了，儿子还把自己的领导也带回家了，感觉更有面子！生活虽不富裕，但也要杀鸡宰鹅庆祝一番。饭桌上吴连长也见到了王德的妹妹，特别满意。酒足饭饱，话入主题，王德把自己此次回来的真实意图给家人一说，饭桌上就冷静了许多。原来自己的妹妹已经许人了，就是本村的，年底就准备结婚。吴连长一听可不干了，说我可救过你的命，你这不是存心骗人吗，王德好话说尽，说我也不知情，怎么会骗你呢。吴连长说那怎么办，你们商量商量，要不我还把王德的命带走！家人一听吓傻了，说我们马上商量，给吴连长一个满意的答复！

家人先把媒人找来，看能不能退婚，媒人说男方不同意。眼看马上就要结婚了，村里谁不知道，传出去多丢人了，订婚彩礼也花了一大笔钱，这钱怎么办？王德一家人想到彩礼钱也蔫了，这钱早花完了，此时此刻哪里弄钱。又征求小妹的意见，小妹是说啥不同意，首先吴连长年龄比自己大十多岁，其次相貌上看着就吓人，不像好人，第三是和自己的对象相处的很好。都不同意退婚，也只好把吴连长这边推掉了！但吴连长眼一瞪，看着就吓人，腰上挎着盒子枪，更是害怕，没办法，也只好硬着头皮再说说，碰碰运气了。

吴连长，我们把媒人和小妹的对象也找来了，男方也不同意退婚，王德支支吾吾说。

什么对象，你把媒人和那男的找来，我和他谈谈。吴连长厉声说到。

媒人和男方来到吴连长跟前，一句话还没说，吴连长就把枪指在他们头上，这些人那见过这阵势，原先的气势早没了，媒人吓得尿了一地。

同意不同意退婚？吴连长一字一句的说。

同意同意！他们齐声答到。

滚！别让老子看见你们，否则要你脑袋！吴连长说到。

媒人一行脸色煞白，浑身发抖，从堂屋退到院子里就扑通一声跌坐在地。

何曾这样丢过人，媒人也是个狠角色，就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对王德说”这事弄不好，咱们都没命，你们还去吃饭，多说好话哄着他，多敬酒，等睡着了把他干掉，既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就一不做二不休”。

王德说，吴连长可救过我的命。

不是救过你的命，是饶过你的命，还是看在把妹妹许给他的面子上。媒人说。

王德想想也是这样，为了妹妹，为了大家干脆拼了。

回到堂屋，笑着对吴连长说，妹妹那边的婚事已经退了，妹妹也同意了。

吴连长一听心里乐开了花，把腰间的枪拍了拍，说还是这玩意好使。

王德也是马屁精，一口一个吴连长威武，吴连长英雄。左一杯右一杯，时候不大，吴连长就双眼发怔，舌头变硬，一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鼾声如雷。王德推推吴连长，没有任何动静，把枪卸了。

众人涌进堂屋，狠狠心，就抄起门口的铁锹重重的摔在吴连长的后脑勺上，一人一下，吴连长顿时就瘫软在桌子下面，红的、白的、黄的，都从脑袋里流了出来。

一个大竹筐，一把扁担，就把吴连长抬走了，据说直接扔在河里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