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儒教人,才涉精微,便谓上达,未当学,且说下学。是分下学、上达为二也。夫目可得见,耳可得闻,口可得言,心可得思者,皆下学也;目不可得见,耳不可得闻,口不可得言,心不可得思者,上达也。如木之栽培灌溉,是下学也;至于日月之所息,调达畅茂,乃是上达。人安能预其力哉?故凡可用功、可告语者,皆下学。上达只在下学里。凡圣人所说,虽极精微,俱是下学。学者只从下学里用功,自然上达去,不必别寻个上达的功夫。
——《传习录*二四》
什么是“目可得见,耳可得闻,口可得言,心可得思”——意识;
什么又是“目不可得见,耳不可得闻,口不可得言,心不可得思”——潜意识。
弗洛伊德的那个比喻潜意识是山处水下的部分,意识是水上的部分,只不过山是同一座山,也就是“不分下学、上达为二”,是“一体两面”。
“从下学里用功,自然上达去”如你学会了骑车,从开始的摔跤到你即使三年不骑也能蹬上就走就说明这个技能已经进入了潜意识。
联想到竞技体育那些花哨的假动作都是基本功到位后的随心所欲,所以,走捷径的一系列引起强烈意愿的荒唐培训事物不过是迎合人的惰性。
“日月之所息,调达畅茂,乃是上达,人安能预其力哉?”佛曰:“不可思议”、“是法非分别思量所能解”,故“可用功”、“可告语”甚至“圣人所言极是精微”也是下学。
但凡经典须向意上去会,在字面意思的理解上不管如何翻来覆去,终是个“思量分别”,谚云:听话要听音。无论怎么在字面、话语上做功夫,悟不到这弦外之音终令人“只见指头不见月”。
此处当有偈云:
燕处指尖一月轮,因指当观天上人。
指作方便非所以,不证究竟两亡真。
庄子曰:唯止能止众止。止什么?谁来止?怎么止?若是一一答了便让这个答案落入排他。
抛开文字会意,“其大无外,其小无内”。
任何东西都可以止。
止思维,则前念不追后念不起,便是“知止而后有定”;止行为,则上无所好,下无所效。
此一句关门能治焦虑,出门能慎行思,便是那种情境的代入感。
就是说这六个大字作为“体”适用于某个状态下的所有情境,而不是这六个大字代表了某个状态下的某种情境。
一句文言文翻译的五花八门正是由于这个原因:道是状态,不是形态。形态只是状态表现出的某种相。
经典所表述的实则是天道运行的一种状态抑或是频率,天人合一处便是人在节奏上合了这个拍。
“运气”便是人落入了天道运作规律的“某一段”上,并非是做法本身有问题,而是落入下行就不合适,此处便是在考验人的觉性。
撑过去,撑到上行处便所向披靡。只是看初心是否还在,只是看煅烧的苦不苦、烈不烈。
故而,生于安乐处便已是顶点,何尝不是昙花一现的悲怜。大器要晚成,才能成的坚固,成的圆满。早成必早衰,早立必早败。
志得意满的豫卦之后便是随卦的投其所好,随卦之后便是蛊卦的逢君所恶,蛊卦之后便是临卦的进退失措,如此,临卦之后的观卦便观不起来——心慌则意乱,看不到问题在哪了。
经不起“蛊”反而是“蛊”经得少或者没有经历过就轻易“成功”了,如此会让自己产生错觉:以前的做法都是没毛病的;
经得起“蛊”的却是经得多而不会再被蛊惑,还能再来过。
于是,观卦观到了问题,便是能够对症下药咬住问题症结的筮盍卦,病治好了便是贲卦的红光满面,洗尽铅华又是剥卦,剥完重新来过便是复卦,复卦之后便无妄卦了。
“无妄”就是这一次次的历练后指向的“大器晚成”。
再能把“颐卦”安然走上一遍,便是“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的超然境界。
可以把卦序看做因果,每一卦出了问题都是上一卦没有做好所导致,如同发展心理学一样。
可以从卦象里找出问题的成因,甚至爻辞、象辞、彖辞里可以摸索出解决办法。
卦者,挂也。
阳明心学便是一卦“艮卦”——人心中的高山。
芥子纳须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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