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暮色初染,我穿过街道;路灯安然淡漠,光影昏黄。
情侣在公交站台依偎,女孩子把头埋进爱人的怀里,瑟缩却温暖。十指相扣,他们应该是彼此深爱。
年过而立,开始日趋柔软,每每刻意回避那些生离死别的场景。 十年漂泊,一个人走走停停,足迹零乱无序。
一个人的时候也会回想那些独自踏足深夜的街巷,候车大厅人群拥挤,喧嚣但疲倦的旅客麻木隐忍。抽烟的中年人脸上沟渠纵横,烟雾弥漫面孔,眼神空洞,他应该知道要去何处,但愿别忘记来时的路。
不远处有母亲轻声呵斥随地便溺的孩子,有母亲在孩子总是兴高采烈的,即使被训斥也不改调皮的本色,抱着母亲撒娇硬是不依。衣着光鲜的年轻女子和衣衫褴褛的民工同挤在长条候车登上,专心把玩手机。
那些时候候车大厅的灯光昏黄,长夜空旷漫长,每个人都有要去的地方,家或是远方……
如果你从未爱过这个世界,它对你也一样。我曾说过我喜欢绿皮火车吗?车辆很长,老旧不堪,停车时会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乳白色的蒸汽从车的侧面喷出,高站台需要铁梯才能登车。
如今早已不见这样的车,也少有机会乘坐夜车,高铁取代了他们,重庆到南京也只需要几个小时而已。现在的候车厅整洁干净,地板光可鉴人再不见昔年的油污,不锈钢的座椅反射出的光线坚硬刺目。
旅客少了诸多油腻和疲惫,更多的是气定神闲的等待,轻声细语的交谈。年轻的女子抿嘴浅笑英俊的男人侧脸如削。这些或真或假的优雅完全覆灭了烟火气息。
我曾说过我至极迷恋世俗和烟火气吗?
其实你们也如我一样迷恋这些,迷恋那个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的岁月;迷恋火车站清晨或夜间卖食品的小店蒸腾出的热气。迷恋行色匆匆的路人,那些不加掩饰的焦急神情,迷恋情人分别时拥抱的双臂,民工因负载过重而略显发白的指节……
这尘世的烟火气息,有些刺鼻却异常温热。
我相信你们也如同我走过诸多城市,在无数夜间或清晨禹禹独行,火车摇动出行,窗外的景色和我们乍然相遇又飞快错过,就像那些曾经挥霍无尽扑面而来的青春岁月。
如果你从未爱过这个世界,它对你也一样。我们经历过的,曾经迷恋的,终究都在时光里散落如沙。
所幸现在车马都很快,再也没有转身就是永远的遗憾,生离也变得闲话家常,可是死别呢?
所以,热爱的时候就热爱,哭泣的时候就哭泣,拥抱就用尽全力,浓烈且丰盛的活下去吧。
而立之年,我开始害怕每一次每一次分别,这个时代伏笔太多,我们终究如张手捕风,时光擦过指尖,身后尽是过往。
太多人太多事,爱过,恨过,辜负过,背叛过,无私无畏的青春年华也会随着老旧的绿皮火车摇曳进深浓的夜色,再也不见。
如果你从来没有爱过这个世界,它对你也一样。
如果你从未爱过这个世界,它对你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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