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大妈这两天有点气不顺,咋的?过年嘛,感觉手头事儿特别多。哪一件事儿都觉得急急乎乎,必须马上办,还得马上就得办完。这感觉,如同怀里揣了只小兔子。小兔子不消停,连带搞的季大妈浑身上下每块肉都蹦跶蹦跶的,想要跳起来,甚至要飞起来一样。
为了不让儿子粘晦气,(年十五前理发死舅舅)她带着小孙子赶在节前理发。因为有老年卡,不用花钱,所以她坐公交车。这时候哪儿哪儿人都人多。奇怪了,一到春节,平时哭穷的中国人都显得特大方,都出来花钱来了。你瞧,个个全涌到大街上,你争我抢。有车的开车,堵。没有车的,乘坐公交,也堵。至于车上,更是挤成了个蛋。季大妈好不容易上车来:天呐,竟然发现一个空座,不知道哪位下车人刚空出来的,机会难得呀。
季大妈使出浑身力气闪展腾挪,在最快的时间段内把肥硕的屁股对准了座位,然后一屁股下去。哎呦,不对,这是坐到啥玩意上了?一扭脸,原来是个老头,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坐下了。季大妈顿时气就上来了。“我说,这个座位是我的,你怎么坐下了”?老头毫不示弱:“谁说是你的,谁先坐下就是谁的。”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跟女人抢座?”
“你才不要脸,公交车上的座位是你自家的吗?”
“你敢骂我,你这个老东西,早晨出门刷牙了吗?一张嘴臭死个人!你以为我怕你啊,一个大男人,跟女人抢座,不害羞!”
季大妈平常练习的骂功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显然,男人跟女人讲理,是要吃亏的;跟女人对骂,那更不是一个级别,只能是茅坑里淘宝——找屎(死)。男人和女人相比,唯一占上风的,不是智商,是体力。可惜,也不知道哪位高人发明了“好男不跟女斗”这句屁话,被社会奉为圭臬。虽然讨好了女人,但却让很多被女人骂个狗血喷头的爷们,只得王八钻炕洞一样,忍着。相比较而言,还是尼采先生说的好,到女人身边,你得提着鞭子才行。可惜,你别说提鞭子,现在就是挥挥拳头瞪个眼睛,都得受到社会舆论的强烈谴责: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既然打女人不是本事,和女人斗嘴又毫无胜算,于是乎,整个公交车上,都被季大妈高亢明亮的骂声充满着。老头虽然骂功不行,又不敢动手,但稳坐钓鱼台是没问题,反正实惠是咱的,座位就是不给你,能咋着?
这时候,其他乘客看不下去,纷纷发声:
“多大点事儿啊,别吵吵了”。
“大过年的,不值当为这事气坏身体”。
“素质,注意素质”······
骂声之响亮,连公交车司机都受不了了,这个闹腾法,分贝简直要把车顶给掀翻,这种伴奏下开车,都不知道油门刹车在哪儿了。无奈,司机车先不开,从车头挤到当间儿过来劝架。司机可怜巴巴的央求二位休战。可惜,不依不饶的,仍然不依不饶。岿然不动的,仍自岿然不动。
旁边一位老先生急了:“你俩素质都够可以的,互相让一让不就完了吗?这么大年纪,和流氓泼妇似得,闹腾个啥?就一点儿也不嫌丢人吗”?
季大妈接话:“我早就不想说了,可是你瞧我被他欺负成什么样了?大家眼睛都瞎吗”?
一车人被季大妈的气势给镇住了,老先生也只能晃着脑袋一声叹息。如此这般一番,座位上的老头终于首先撑不住劲,一脸苦大仇深状的站起来,挪到门口。车子到了下一站,他在季大妈的嘟嘟囔囔中,飞快的下车逃之夭夭。
座位有了,季大妈打赢了这一仗,本以为可以舒坦一番。没想到,等带着孙子到了理发店,她气又不顺了——都赶着过年来理发,前面排队的有十几号人呢。理发的师傅好脾气,好耐性,并没有因为人多而偷工减料,仍然不紧不慢的给每一位顾客服务,小剪子咔嚓咔嚓,节奏纹丝不乱。点赞!
季大妈不点赞,冲着这个场面,直接就急上了:“我说,各位让一让,先给我孙子理上。孙子还等着回家吃饭呢。家里鸡汤都炖好了”。
理发的师傅有点蒙圈:“大家都在排队,这不好吧”。
“你怎么这么死心眼,我有急事,你们和一个孩子争啥”?
有顾客涵养好,还帮着劝哩,“师傅,你就先给这个孙子理吧,我们没事儿,大不了多等一会儿”。
“哟,你骂人,你骂谁是孙子,真不要脸,和我一个老太太计较。还骂人,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你以为我好欺负咋的”?
对方一看大事不妙,不敢接话。本来一番好心,发扬点风格来着,不料想恼了眼前这位大妈。气势汹汹这么厉害,大过年的,不惹事为好啊。于是各位都很明智,纷纷免战牌高挂:不言语了还不行?
可惜理发的师傅有点不通事理,不懂得随机应变,傻傻的,还是要坚持原则:“今天理发的各位,都花了不少时间排队呢。人家早来,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再说,都是老顾客了,怠慢了谁都不好,您老人家稍微等等。实在不行,明天早来,排个第一名,肯定先给您服务,行不?”
季大妈刚刚又打赢一仗,还没从洋洋得意的感觉中走出来,让理发师傅这番话又惹恼了。
“别人都没意见,你这是干啥?我不是一样给你钱吗?谁还差钱吗?我还不屑在你这里理了呢,傻逼!”
“咣当”,炉子上的一盆水遭受重击,冷不丁翻身跳起,在空中飞舞一番,然后和大地一个剧烈的对接。水花如同天使一般欢跳着,亲吻着理发师傅,顾客们的身体,脸,连头发也不放过——春节,变成了泼水节。
谁都不敢惹她。季大妈第三仗,又大获全胜了。
不过,理发的事儿看来是不成了。即便赢了这一仗,理发师傅心里憋屈,能给你好好理吗?脑袋上的刀剪乱晃可不是闹着玩的,再说,刚才已经撂下话了,看来得换一家。
季大妈带着孙子,急匆匆出来,“呸”!往地下愤愤地吐了一口浓痰。公交车不坐了,太挤,而且还慢,指不定还会让抢座给气一顿。去马路对面,打车去,刚才不是说了,不差钱嘛。季大妈携三战全胜之余威,牵着孙子的手,大步流星就踏上了马路。
突然,季大妈怀中揣着的小兔子活了,不仅蹦跳,而且真的飞起来了。季大妈也飘飘欲仙的飞舞在了半空中,比理发店里那个水盆的舞姿还有优美,还要灵动。小孙子则糊里糊涂的被抛到了马路另一边,打着滚儿。
“砰”!
没想到啊没想到,都说季大妈心急,可这位开车的,竟然比季大妈还要急——急个啥子哟,哪个王八蛋开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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