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天开始，老太太就念叨想赶个高尔集，说，自从搬到仲宫，几十年没赶了。她的这个执念让我很好奇，按说，仲宫集大又全，究竟她有什么稀罕物必须是到高尔集买的？
周末刚到家，就见老太太煞有介事的翻她的老式日历牌，边翻边念叨：“今天好像是高尔集哪！”都是解风情的人，居然把老太太逼得出招斗智了！
在去的路上，路过老家。老太太很健谈，一一指点给我:河边的地曾经是她的；那个地方当教师的老爷子为了多挣几个工分担着二百来斤的粪筐歇过脚儿；这是她当代课老师时的村子。。。
来到集市，老太太是健步如飞，但视线却在人群中穿梭。“周老师！”一声吆喝让老太太猛然驻足，就见一个摆摊卖韭菜的七十来岁的老头局促又激动的站起来冲老太太挥着手：“周老师！我啊！”原来是老太太六十多年前教过的学生。一声周老师把老太太叫得笑靥如花，即使不记得“我”是谁，但两个老人却紧紧地双手相握，久久不愿松开。临了，她亲爱的老学生硬塞给她一把自己种的韭菜，让他的老师尝个鲜儿。
老太太遇见很多熟人，都是老人，不时的让我叫姨，姑姑，大爷的。仿佛她变年轻了，不再是八十的老妪，而是个年轻的少妇，领着她的小儿赶集，七大姑八大姨的叫着。她说，这高尔集才叫集，我们老家的人愿意赶这个集，熟人多，热闹。
我问她，还有什么要买的吗，她说让我等着，她自己再往街里走走。过了一刻钟左右，她回来了，情绪有点低落。说：“这条街变化太大，找不到你大姨家的门了！如果你大姨在，咱怎么会不到她家吃完午饭再走啊！”我的泪潸然而下，高尔集所在的这条街，就曾经住着我的大姨。大姨、大姨夫过世后子女都在外地，老院荒芜了，现在竟然连门也找不到了。
老太太什么也没买，我们就拎着把韭菜赶了个逛荡集。
回来的路上，她说，前些日子在仲宫集上遇到老家里院的焕姐姐，从市里来，什么也没买。才聊了几句话，就抱住老太太哭了，说，老家一个人也没有了，周末无处可去，就来离老家近的仲宫赶逛荡集了。
我说不出话，再多一个字，眼泪就会碰落，只有望向车窗外。。。。。。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