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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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安今天早上按着纸条上的地址去了邻市，为了找到那个地方，他颇费了一些功夫。那幢公寓在离市区很远的地方，环境很恶劣，噪音充耳，垃圾场就在离住宅区不远的地方，臭味都可以从那边传过来。周安屏住呼吸，快步从那里经过，他要找的人，就住在前面。

看样子这里并没有做好规划，楼房的排列很不整齐，随处可见的自行车让这里看起来更加拥挤杂乱，周安渐渐体会到了一种叫做“差距”的东西。住在这里的人会变成杀人犯，也不足为奇了吧。

他边看纸条边问过路的人，终于在路口的拐角处找到了那幢楼。因为要拆迁的缘故，所以不少住户都提前搬离了这里。周安心里有点打鼓，凶手会不会也搬走了？不过几乎在一瞬间，周安否定了这个想法。他一定会等着我的！他这么想。

凶手住在四层，从楼对面的小坡上几乎可以看到里面的一切，但凶手似乎不在家，周安看了半天，也没有瞥到一个人影。

他不敢进去，不知道怎么面对凶手，更害怕里面的人早有准备，毕竟那是一个杀人犯啊，鬼知道他是什么货色，会做出什么事来。周安决定先去门卫那里打探一番，不过在这之前，他从包里翻出来那把昨天晚上磨好的刀，藏在大衣口袋里以防不测。

门卫是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现在的小区总是这样，物业领导把自己的亲戚安排进来，只为多领一份工资，在这里混吃等死。

“大爷！”周安敲了敲门房玻璃试图引起里面正看电视的老人的注意。

“哎，怎么啦小伙子？”本来一脸不满的老人看到周安后却变得相当温柔，可能是因为周安的长相比较凶悍吧。

“那个，我是城市人口普查员，麻烦问一下这幢楼的住户情况，有哪些人搬走了，哪些人还在，能告诉我一下吗？”周安指了指身后的那幢楼。

“咳，这个啊，这里有表，你自己看吧。”对周安的谎言，老人丝毫没有起疑，从抽屉里取出了住户登记表，通过窗户递给了他。

周安装出不紧不慢的样子，一页一页的翻着，直到翻到4幢的时候，他才开始认真地查看。很快，四楼的住户栏映入了他的眼帘。402，杨岸。就是他了！周安感到欣喜万分。他记下了这个名字和跟在后面的电话，然后继续漫不经心的翻看，直到把整本翻完。他把本子交还给了门卫，道谢后便又回到了山坡上。

坡上有几辆货车，刚好可以隐藏起来，周安打算一直监视402，如果确定杨岸是一个人，自己就上楼找他，如果杨岸不在，那就先回家做好准备。毕竟这一趟没有白跑，至少知道了凶手的名字和电话。当然，周安还打算去见一下马阳。毕竟多少有些感情，而且马志明家就在这座城市里。

周安等了将近六个小时，房子里还是没有动静。可能杨岸今天不在家吧，周安决定先离开，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他又累又饿，想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周安吃了一碗面条，觉得自己暖和了好多。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张树明给自己的纸条，上面写着马志明的住址。想起自己这一天都在东奔西走，周安不禁苦笑了一下，收拾好后就走出了餐馆。

马志明家在市区里，所以又得导车，今天光是车费，周安就花了两百多块钱。自妻子去世起，他从未一天之内花过这么多钱呢。

回程车上人很少，所以周安终于找到了一个座位可以休息。他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终于啊，十年时间，他可算找到了当年杀害自己妻子的凶手。这个仇一定要报！周安咬了咬牙，像是在暗暗下决心似的点了点头。

赶到马志明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显然这个时间来打扰人家不是很礼貌，但既然来了，就上去看看吧。周安在楼下超市里挑了一箱酸奶，是马阳喜欢的牌子。

他在单元门前摁了摁铃，听筒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哪位？”

“你好，我是周安，是，是马阳的义父。”周安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就随口这么一说。

女人听后“哦”了一声，便把门打开了。周安上到三楼，主人为他留了门，但他还是敲了敲以示尊重。

“请进。”这次说话的是一个男声，看来这就是马志明了吧。

周安提着酸奶走了进去，男主人坐在沙发上，但随后又站了起来，往前迎了迎。周安放下礼物，和马志明握手。

“您就是周安先生吧？阳阳在家老提起您。”男主人满脸笑容，看起来是一个很温和的人。

“啊，惭愧惭愧，不过说实在的，我还真的是看着阳阳长大的。”周安笑了笑，随后被马志明让到了沙发上。

“你瞧你，来就来吧，还带东西。这按理说，应该是我们去看你呀，毕竟你照顾阳阳那么久。上次离开的匆忙，没时间通知，真是遗憾。”志明不自觉地用手摸了摸后脑勺，露出了歉意的表情。

“没有，哪里的事。”两人谈话间，马志明的妻子把沏好的茶放到了客厅茶几上。周安觉得她有点眼熟，但却叫不上名字。

“哦，忘了介绍，这是我妻子，叫张淑婷。”女人冲周安点了下头，随后又回到了厨房里，大概是还有碗没洗完吧。

“嗯。哎对了，说了这么半天，阳阳人呢？”周安突然想起来正事。

“哦，我也差点儿忘了，您是来看阳阳的。”马志明咳了几声，“他正在楼下的草坪上和小伙伴们玩呢，我去叫他。”

“嗯，麻烦了。”周安点了点头。

马志明换上了外套，开门下楼，大概有五分钟的时间，他就把阳阳带了回来。

“阳阳，周叔叔来看你来了。”志明把孩子领进了客厅。

“周叔叔！”马阳看见周安显得很兴奋，朝那边跑去。

两个人抱在一起，周安突然觉得鼻头一热，泪差点流了下来。明明只有两三天没见，却好像隔了八年之久，周安看了看马阳，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拼命点头，嘴里不断重复着“好”“好”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