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名叫李卫民。我们中学读同一个年级,家住政治部同一栋楼,下乡又去了同一个公社的同一个知青点,知青点房子盖好后,我俩又分到了同一间宿舍,东边住着老醋和寿爷,西边是鹰子的单间。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住过大学的宿舍和政府的集体宿舍,但论起室友,大明算是第一个。
知青点宿舍就是一排用黄土夯出来的房子,房子里的装修完全是大明一个人完成的,所谓装修,就是用旧报纸吊棚糊墙外加盘炉子,大明手巧,半天工夫就全干完了,我当时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下边递递报纸送送浆糊。大明还用土坯垒起一个书桌,桌面糊上报纸再刷上油漆,显得很时尚。
下乡第二年,榆中县里推广沼气技术,大明被抽到骆驼巷学习半个月,回来后指导生产队的沼气池建设。生产队里在知青点东院挖了一个大池子,在粪水置入之前,大明要求池壁池底用水泥做防水,队长杨秀荣舍不得花钱买水泥,只让人用黄泥抹了抹来敷衍。记得大明当时气愤地对杨秀荣说,你这样胡整不漏才怪。
半个月过去了,沼气没出来,旁边地窖里的洋芋却被泡进了粪汤。
大明招工进了陇西军械修理厂,他们去沈阳实习时我正在大连念书,听大明来信说实习结束可能会取道大连乘船返厂,我还特地攒了一点细粮票,那时候天天吃玉米窝窝的东北,米饭馒头就是最好的招待了。后来大明他们改行程了,直到2008年,大明才来到大连,我这个东道,一下子拖了三十年。
那时候大明在西安的一家大商场里开了个柜台经营首饰。听说凡同学的家里办喜事,都可以去大明的柜台上拿货。所谓拿货,就是享受价格上的折上折,基本按进价走了。那天我们正在旅顺游玩,大明接到西安店员打来的电话,我听到大明对着电话说,给八五折就够意思了,其它没商量。看到我一脸疑惑的样子,大明说,是寿爷去拿货,他已经四婚,不能再给折上折的鼓励了。
这些年回西安,每次同学相聚,大明都会到场。每次到场都会拎着两瓶西凤,那是他家乡的酒。大明喝酒稳当,能喝但从不多喝,也不劝他人喝酒。不像孟俠士与赵大宝,一个先把自己喝倒,一个想把别人喝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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