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思骋绪飞之际,只听窗户“哒哒”轻响两下,接着窗棂格栏被推开。月光“哗”地泼进房间,一淡青色的人影蹲在窗台上,侧着身子歪头看他。
黑衣少年恍了恍神,连忙坐起。
只见那人竟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青青的头发在月辉下光泽莹然,微有蓝意。眼睛清澈透亮,似深幽而可见底的两汪清泉。腰背倾斜如弓的模样煞是娇俏。那圆圆的月轮就像给她佩戴在了身后。
此情此景,仿佛虚幻。遮莫就是一个梦境?
黑衣少年用力睁了睁眼睛:那浅青色的大眼少女确无疑又冲他招了招手。
黑衣少年因道:“嗯,请问,你找谁?”
那少女先做了一个让其“轻点声”的示意,然后压低声音告诉他道:“我是来找你的。”
“我?”黑衣少年茫然自顾,疑惑不解道:“不会吧?因为我又不认识你。”
“你想要认识我吗?”那少女又招了招手,说道:“那你跟我来啊。”
黑衣少年迟疑地道:“不......不妥……”
那少女笑貌打断话头道:“放心吧,我不会害你的。而且,我还可以帮你治好对面那个小妹妹呢。”
黑衣少年静静地听着,心里寻思:害我?就你这小模样儿?但是你行踪飘忽,来得又奇怪。没弄明白你来意之前,我又为什么听你使唤呢?你真能治好受伤的小妹子吗?连我都没多大把握呢。
那少女好像猜详到了他内心当中的想法,赌气似的一蹙眉,说道:“你不相信我的医术吗?哼,且先给样东西你看看!”
说着她将手抡了半个圈,向黑衣少年伸将过来,带着几分得意神态地展开。
但见那晶莹如玉的掌心,竟托着一颗湛湛生辉、光彩照人的宝珠。
虽然不过一颗樱桃大小,却照映得月华都为之黯淡无色!
黑衣少年吃了一惊,上前定睛细看,确认之后,大喜过望,失声啊地一声,脱口就道:“珑灵珠!”
那少女旋即将明珠收起,拉住他的手道:“哎,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走啦。”
黑衣少年只觉她的手温暖而软绵,头脑顿时有如被云裹住般地飘。刹那间也忘了表示异议,径自任由少女拉出窗去,漫行在星天月光之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团温暖的云絮忽然脱手飞去。那少女在他耳边清悦地笑道:“吔,你在想什么呢?这样的呆!”
黑衣少年如从梦中醒来,未免有些怅然若失。半晌后,他才支支唔唔地遮掩道:“你,你是谁?怎么竟会有珑灵珠?”
那少女道:“我知道你很想知道。哼,可是你刚才问得好突兀,目的性太强,显得很没礼貌。所以,我现在就故意偏偏不愿告诉你了。”
黑衣少年微酸道:“其实那些倒也无所谓,只要你决不食言,能帮我医好了小妹子就成。”
“那你就只管放一千个心好啦,我可从来都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那少女皂白分明的眼睛在月光下隐隐泛出浅蓝的光。
黑衣少年道:“好。你叫我出来又有什么事?只要是我力所能及做得到的,一定会全力以赴帮你达成。”
那少女听他郑重地说完以后,很开心地笑了,并且笑得灿烂而狡黠。好像费尽心机,终于叫人钻进了为她精心设计的圈套了一样。
她好容易方才忍住了笑,说道:“你不用那么费劲,因为你肯定可以轻松做到的。”
略微停顿片刻,那少女巧谋得售也似微笑说道,“我要你告诉我沐无痕的下落。可不许耍赖皮哦!因为你已经答应了我的条件。”
“又是一个查探沐无痕的。”黑衣少年眉头微皱,好像略感不快地说道:“他究竟做过些什么大事件,竟惹得全天下人都来寻找?”
那少女惊呀了一声,微微笑道:“有那么多人也在找他吗?那可跟我没关系的。”
黑衣少年心说真是莫名其妙,既然和你没关系,你却又找他做什么?
但他嘴上当然不会说出来,只轻轻地笑了一下。
那少女立刻抗议地叫道:“你笑什么?”
黑衣少年道:“我笑笑都不可以么?我只是是表示对此觉得有一点点奇怪。”
那少女笑说道:“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我可是他的姑姑啊。虽然从来没有见过面,可仍旧很关心他呀!
你根本就不知道啦。我哥哥和我嫂都已去世很多年。他们俩就只留下了这个小宝贝儿子呢。
最近我听人说,他老爱在外面瞎跑,可淘气得很。
于是我就想,我既然是他的姑姑,就应该带他回家,从今往后,好好儿疼他,不让他再像个小野人似的才好。
这么样想着,我就出门来找他来啦。哎,你说说,这又怎么会让你觉得奇怪了呢?”
她喃喃地,似乎是在跟人解释缘故,又似乎是在自说自话。
黑衣少年瞧她那一五一十、正经八百的认真劲,忍住了暗笑,问道:“你姓沐?”
那少女却摇摇头,说道:“我不姓沐啊。我姓南,叫南……就叫做南静灵啊!”
她见黑衣少年正凝神思索,以为他没听明白,就又对自己的名字连笔带画,详加解释道,“南是南方的南。静可是安静的静,灵呢?当然就是这个机灵的灵哦。”
南倒是南方女孩子模样,可是却既不怎么安静,也并不见显得很机灵。
黑衣少年心下默想:沐无痕明明是点苍柳上鹤的外甥,而且至少都已十五、六岁了。可听她说的,倒像个不懂事的顽劣调皮小毛孩了。
何况,人家本姓人家的沐,她自各儿姓自各儿的南,就算五百年前,也须扯不到一块去呀!
但看她这较真、肯定的确凿模样,也并不是在说谎。
通常若说谎话,定然会被编造得圆滑异常,绝无任何破绽与漏洞留给别人抓现行的。否则,又怎能骗得了别个上当?
那少女见他仍旧一脸沉思的神气,许久都不言不语,不禁抱怨道:“哎呀,你的反应实在是太迟钝啦。我都这么仔仔细细的反复讲给你听了,你居然......真是气死人了!”
最后几个字,却显然是她自己跟自己讲了那么一句话。
黑衣少年看她着急的样子,感到很有趣,存心要逗她一逗,说道:“你少骗人啦。姓南的姑姑认姓沐的做侄儿子,有这么胡乱冒认亲戚的人吗?”
那少女果然大为焦心,立马不依起来,抗辩道:“我从来不骗人的。我侄儿原本当然是姓南的。可是,可是......我又怎么知道他为什么要忽然姓沐了?反正,我绝对没有撒谎没有胡乱冒认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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