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寒冷之行也快接近尾声。
小巴车在山野丘陵中穿行着。其实不是丘陵,是一个个小山包,按照常理,成都属于平原,四川是盆地,怎么会有丘陵呢?权且用这个词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离开了偏僻幽静的山村,逐渐进入农房整齐的乡镇。
车厢里显得有些闷热,复杂的气味缠绕在一起,让人有点点缺氧的眩晕感和晕车的恶心感。
窗外顿时车水马龙。
街道狭窄,行人往来如梭,骑自行车的,走路的,奔跑的,蹬三轮车的,坐三轮车的,骑摩托车的,坐摩托车的,当然也有三轮摩托车,我们总是称呼这类摩托车为“火三轮”。
沿街的铺子,一个个敞开着大门,一片生意兴隆的样子。
唯独那马路,显露出最初的模样。
马路边垃圾遍地,马路中间是一道道被车辆碾压出来的泥土痕迹,车后卷起南天尘土,很难让人想到,这竟然是县城,应该是一个镇。
这个镇的繁华程度,堪比一个县了吧!
小巴车在这条路上开的极其缓慢,司机不断按着刺耳的喇叭,窗外还随时传来三轮车刹车的尖啸。
有一阵,车几乎是停下的,司机无奈地趴在方向盘上,望着挡风玻璃外,密集穿梭的人群,嘴里碎碎念:“搞啥子名堂,马路还让不让车过了。”
等了一会,车开始缓慢移动,原本要过马路的人,只好站在路边,等着。
好不容易从拥挤中穿出,司机一脚油门。
发动机发出沉重的轰鸣,那是幸福的号角,似乎预示即将到来的畅快行驶的自由。
可好景不长,就在车身做好全面冲刺的的时候,司机猛地踩下刹车。
“哎呦,搞啥子哦…”车厢里传来一阵嘈杂和抱怨。
“不要命了嘛…”售票员在吼叫。
我的身体随着车辆猛烈晃动,幸好被固定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司机停下车,要下窗户,对着窗外喊叫。
因为司机把头伸了出去,我并没有听清楚他在喊叫什么,但是不用听清,也能够猜出来,司机正在咒骂突然横穿马路的那辆三轮车。
司机喊完,愤怒地坐回位置,重新挂档,踩下油门,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这种气势似乎警告那些不顾一切,横穿马路的人,警告他们,我要加速了,你们自己掂量着,撞到了可不得了,看是你们的肉厉害,还是我的铁皮厉害。
果不其然,小巴车很快就提起了速度,将喧哗和热闹抛之脑后。
无数个影子消失在褐色的窗玻璃外,像一幕幕转瞬即逝的电影片段,那些陌生的面孔,成了小巴车飞驰而过后,僵硬的背景。
车上人已经躁动起来,因为要到站了。放在走道里,似乎无人认领的包袱,全都有了主人,有的抱着,有的放在腿边。
我的狭窄空间,也突然敞开。行李箱被放到门口,人也站在门口,显然是想第一个下车。
两个大包袱终于离开我,向另一边到去。
豁然明亮。
小巴车呼啸着进站,依旧卷起一片尘土。
开到合适的位置,车停了,售票员拉开车门,人们争先恐后跳下车。
我们五个是最后下车的。
站在地上,我才感觉到踏实,无以言表的踏实。
出站的路上,翔子见到路边的小摊,又想去买点吃的。
此时,大家已经没有顾虑,都觉得剩下的钱,足够回家了。
杨剑问我:“宇栋,你去买吧,你那里还有钱吧!”
我说:“我只剩五块钱了。”
“我们也都只剩下五块钱了。”
“怎么会这样?”
“我买了车票。”我说。
“我也买了车票。”杨剑说。
我惊讶地看着他:“出发的时候,不是给你说,我来买吗?”
“我以为你说的是让我来买!”杨剑草地上吐了一口,“他妈的老婆娘,骗老子们的钱,走去找他。”
大家都很气愤,不约而同转身,准备去找那个售票员理论。
可转过身,我们才发现一切如此陌生,那些车,那些人,那些路,都是陌生的,除了阴沉的天空。
我们瞬间泄了气,又灰头土脸转回来,朝售票窗口走去,用身上剩下的钱,买了五张回程的车票。
走进家门的时候,我身上只剩下一块钱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