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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走来,遗忘的太多啦。
本来是想写一个精神病患者的。
去写一个经过专家诊断,是精神分裂症,脑海里还有两个人格的人。
又或者说是一人一兽。
它是一只鹤,叫白。
她是一个人,叫夜。
众所周知,很多精神分裂症患者的人格都很乱,但这个主角比较幸运,他们都不怎么喜欢折腾。
他们自带记忆,自己有自己的做事规则。
白说自己曾经是一个妖王。
夜说自己曾经是一个琴女。
他们们在一起经历了很多。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但构思许久后,我放弃了。
1.
我原本是想写一个精神病患者的,后来发现,那个精神病可能是我。
或者说,是我,又不是我。
它曾经是我,在某一刻她成了我,而现在我才是我,我把他们都忘了。
所以我不是它,也不是她,我是我。
我又不是完全的我了。
所以或许它没有病,她也没有病,主角也没有病,有病的是我,因为我忘了。
忘了什么呢?
忘了白鹤,忘了她,忘了这期间发生的种种,忘了所爱,所恨,所感……
渐渐的,忘记了很多。
学会了忘记。
人能从忘记中学会的唯一就是忘记。
老师是时间。
时间教我们忘记。
我们的情感是因为经历,因为回忆而诞生的。
包括白鹤的回忆,和她的回忆。
时间会模糊我记忆中关于他们的存在,但不能完全消除。
所以依然会有感觉存在,但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反而被忘记了不少。
说起来挺可笑的。
我们总是说不要放弃自己,不要放弃希望,说阳光总在风雨后,说要保持积极的心态,就能战胜一切困难。
可是我忘了困难是什么。
难受却不知道是为何难受。
时间是个好东西。
2.
我是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也有不普通的时候。
它是白鹤,它曾经是我。
白鹤是什么呢?
其形也翩,其神也逸。白羽如雪,素裳胜霜。振翅于九霄之上,唳鸣于碧落之间。
是为白鹤。
这说的是平常人眼中的它,这就是俗人眼中它的样子。
我们要透过外表,看它的内在。
当然,不是说里面的血肉,而是它的灵魂。
性秉高洁,心向自由。不慕繁华于尘世,不逐名利于俗流。
庄子写过一篇《逍遥游》,里面写了一个概念——“无所恃”,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我曾经也拥有过这种状态,曾经吧。
现在呢?说现在太早了,不急。
曾经是怎么变成现在的呢?
我们都知道,是时间。
世间的繁华,就像过眼云烟,人生是短暂的,如白驹过隙。
如果是白鹤的话,如果我还是它,我想,我大概会逍遥于天地之间,不羁于尘世之变吧。
可惜我不是。
幸好我不是。
经常有人说出淤泥而不染,好像这是一件多么值得羡慕的事情似的,可惜并不是。
所以我说幸好,我很庆幸。
淤泥是什么?它可以是任何东西,甚至是因果,是羁绊。
所以我们出淤泥而不染,可以逍遥而无所恃,脱离尘世,脱离苦海,多么美好,多么畅快,多么惬意,多么随意,多么虚幻,多么可笑,多么可悲。
我说可悲。
形单影只,神韵不再。
世间难寻,只此一只,孤单,孤独,孤寂。
其羽憔损,其姿萎靡。鸣声悲怆,似有无限哀怨。
哀怨什么呢?
我想知道,我应该是知道的,毕竟我曾经是它,可是我忘了。
所以现在的我,并不知道它为什么哀怨。
也许是孤独?
3.
至于琴女。
她叫夜。
她是夜,也是我。
琴女是什么呢?
虽处繁华之地,然心独守。其视万物如尘,唯琴音之美,能入其心。
众人谓之曰琴女。
她是孤独的。
她的孤独,非是言语所能表达,亦非笔墨所能描写。
或许,也只有她的琴音,才能传达其中的万一吧。
人道是,历经沧桑,饱受磨难,而不改其志。
其心不改,不撞南墙不回头,或者说,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她个死心眼。
去她的死心眼,我骂她。
她笑笑,也不说话,也不反驳,想想她好像向来如此。
她很美,不是长的漂亮,是另一种美。
我常说,她是泥泞中的那一道曙光。
这个世界并不完美,甚至可以说是充满痛苦,但是你并不孤单。
她一直陪着你。
没人理她的时候,她会自己一个人弹弹琴。她像是孤芳自赏,又好像超然物外。
记得曾经写过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常独倚高楼,望天际之云卷云舒,思人生之无常。
其情也,若幽泉暗流,晦涩难明。
或喜或悲,或爱或恨,皆化为琴音。
对,皆化为琴音。
于是某一刻,我突然观她又寂寞又优雅,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一尊美人白骨像。
人问我何谓美人白骨?
我是怎么说的来着?
先说我观那美人如白骨吧,于我而言,所谓的艳姿华服,皆是虚妄罢了。
那美人,你且来看她,朱唇轻启似魅笑,眉眼含情如妖狐。可纵然是肌肤胜雪,柔荑似玉,有着倾国倾城貌,到头来也不过白骨一具罢了。
那个词是怎么说的来着?刹那芳华,终成尘土。
呵,却也不过是一堆白骨罢了,何谈美人?
再说观白骨如美人吧。
人道白骨者,无甚么美丑之分,也没有甚么贵贱之别。
看那白骨森森嘛,随着光阴流转,时间在上面留了不少痕,确实是美。
那骷髅虽是寒透骨,却也存风韵。其形虽枯,但是神不灭。
如今荒冢处,便是当时歌舞场。
且叹一声无常,无常。
这无常便是妙处。
有道是,繁华过眼都是云烟,荣华富贵皆成泡影。
昔者庄周梦蝶,不知庄周之梦为蝴蝶欤,蝴蝶之梦为庄周欤?而今我观这美人如白骨,白骨如美人,都是琴女,都是夜,都是她。
岂真耶?岂幻耶?孰能辨之?
4.
恍然一场大梦。
如今却也不知自己是醒了还是没醒。
明明是忘记了很多,但却又好像没有完全忘记。
那些记忆,像是白鹤,像是琴女,像是美人,像是白骨,又像是这天地万物,一片片散落,到处都是。
它们等着我去重新拼起来。
可是我却在想一些问题,白鹤是谁,琴女是谁,美人是谁,白骨是谁,无常是谁,南墙是谁……
谁又是我?
如果他们都是我,那,我又是谁?
我们在写时间过得快的时候,总喜欢说时间如流水。
而现在,我想说,时间如流水,把我的记忆给冲走了。
没有了一些记忆,我们是会发生变化的,所以我们变了,从大部分人来说,我们这就是长大了,成熟了。
我们改变了。
白鹤,琴女,又或是其他的,他们都是我们,是曾经的我们,他们渐渐在我们的生命中淡去。
可我们不希望他们消失,所以我们拼命寻找那些碎片,想要把它们拼凑起来。
我们仍在寻找那些过去的碎片。
白鹤是平淡天真,逍遥自在。失去了它,我们接受了世间的羁绊。
琴女是泥泞中的希望,失去了她,我们接受了泥泞的包围,落入了红尘。
他们都是我曾经拥有的。
到现在,我选择了另一种。
我是我,我不是白鹤,也不是琴女,至少现在不是。
过去的话,他们自然是我。
未来的话,未必不会是我。
有人说,过去已经过去,未来还是未来。我能接触的,只有现在。
但,
过去还是现在的过去,未来来自现在的脚下。
所以,我是我,白鹤是我,琴女也是我。
5.
其实生活中的我们,时刻都在面对各种选择。
我们经历见过,记住,忘记,放弃,或许还有坚持。
逐渐成了现在的自己。
可被遗忘的,也不代表未存在过。
记忆里的,也未必是真实的。
忘记这件事情,某种意义上是属于我自己的一种解脱。
而选择记住,更多的可能是因为勇气。
但我忘记了白鹤,忘记了琴女。
我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想要找回那部分记忆的话,就只能从时间里打捞属于他们的碎片。
人不能没有过去。
如果注定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哪里,那至少,也要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所以我只能被时间推着往前走,却步步回头,想要找回那部分。
往前走,走一步,算一步。
不然怎么办呢?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嘛。
毕竟,时间不会为我停留,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6.
前面我写,我是我,我不是白鹤,也不是琴女,至少现在不是。
我有写,我是我,白鹤是我,琴女也是我。
看起来有点矛盾。
好像又不茅盾。
他们是我的一部分。
我在文章最开头说,我原本想写一个精神病患者,一个精神分裂的。
我当时想我放弃了。
我写了我自己。
现在回头想想,好像又没有变。
命运总是在捉弄人,一如既往。
还是那句话,好笑,但笑不出来。
因为主角不是我笔下的主角。
主角换成了我。
7.
过去的我在纠结白鹤和琴女。
现在的我坐在桌子前,面前摊开一本小本子。
上面用歪歪斜斜的字迹写着“白鹤”和“琴女”。
清晰的文字映入眼帘,然后逐渐模糊。
我努力地辨认,试图看清它,但就差那么一点。
好像总是差那么一点,我想。
我忘了一点。
我叹了口气,合上了本子。
这就是遗忘吧。
那,往前走吧。
不管怎么说,往前走。
毕竟,时间不会为我停留,在这一方面,我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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