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又开放

作者: 爱君如梦1987 | 来源:发表于2017-10-08 00:04 被阅读0次

       老家后院有一棵梨树,年代已久,偶然的机会听妈妈说起它的过往。奶奶年轻的时候住在城里,嫁给爷爷后,将这棵树带来了乡下,种在家中后院里。眼看着梨树半死不活蔫蔫儿地矗立在院子里,奶奶也不心急,只是日复一日地浇水,晨昏定省。没过多久梨树长个儿了,再后来开花结果了,她很开心。

        记忆中某年夏天,我回老家度暑假,和奶奶共同生活了两个月。本想着没有了爸妈的管束,可以肆无忌惮地玩耍了,然而奶奶对我的管教更加严格。她要求我黎明即起,洒扫庭除;力所能及的事一定要自己来,不能麻烦他人;见人要有礼貌,不可直呼其名。有一天我和小伙伴们去园子里摘柿子,不小心被树枝挂烂了袖子,因为知道回去后肯定“情况不妙”,于是变着法儿地拖着伙伴们陪我一起贪玩。然而天色将晚,奶奶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出来寻我,一个小伙伴最先发现了她,奶奶遣散了我的玩伴们,拉着我向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我内心忐忑,回家后奶奶什么也没说,为我洗澡并换上干净的衣服。之后奶奶利索地取出针线盒,戴上老花镜穿好针线叫我至身前,一边缝衣服一边对我说,女孩子家家的,疯得竟然连衣服都弄破了,成何体统?说着将正在缝的衣服交给我,要我学着她的手法将剩下的缝完,我笨拙得拿着针线在衣服上缝了起来。奶奶一边指导着我的手法一边说,女孩子一定要学会做针线活。多年以后,我才明白了奶奶的良苦用心,她是在培养我良好的生活习惯,教我早早独立面对生活。

        奶奶对梨树的偏爱我是深有体会的。每天早上,她都会备好一大勺清水叫我端去浇树,之后才可以吃早饭,这也是我每天最兴奋的时刻。家里如果来了远亲近邻,奶奶也最喜欢拿出树上结的梨子招待来客。除了精心侍弄梨树,奶奶的另一大爱好就是画画了。我有幸目睹了她的部分画作,各种名花居多,牡丹、水仙、海棠、芍药等等在奶奶的画纸上万紫千红竞相开放,争奇斗艳。兴之所至,奶奶偶尔也会现场作画,花儿在奶奶的笔下被勾勒得婀娜多姿,娇艳欲滴,我扑闪着眼睛看得入了迷,止不住的赞叹,奶奶说不及从前了,眼睛有些看不清了。暑假很快就过完了,爸妈回来接我,奶奶拉着我的手,依依不舍地说,明年暑假还回来啊,我不住地点头……

         高一那年冬天,奶奶永远地离开了这片她生活了近半个世纪的热土。工作以后,有段时间我诸事缠身,压力很大,有天晚上竟然梦见了她。还是在老家,还是在梨树下,奶奶宠溺地将我揽入怀中,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虽然天人永隔,我相信奶奶只是换种方式教会我要坚强面对生活,不轻言放弃。

       今年春天,刚满一岁半的小侄女围着这棵老树开心地玩耍,蹦蹦跳跳的样子,甚是可爱。还不会说话的她咿咿呀呀比划个不停,梨花落在她黑油油的头发上。我站在一旁,两行滚滚泪水,流在树下。我相信奶奶在天上一定看得见,也能感受得到这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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