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读到台湾女作家李乐薇的散文《我的空中楼阁》,心里面就如流淌着淙淙的泉水,眼明神爽,犹如在青山绿水中徜徉一般,也感到似梦如幻的超脱,瞬间,滚滚红尘消失殆尽,全身有说不出的种种惬意。
这真是一个现代版的世外桃源,我们踏上旅程,群山,小屋、绿树、山路、星光,月影,逐一在眼前掠过,这种辽阔优美,是一祯又一祯绝美而又自然的山水画,令人赏心悦目。
这篇散文,开篇第一句,就非同凡响。山如眉黛,小屋恰似眉梢的痣一点。
”眉黛“从色彩和形状两个方面写出了山的特点。写出了黛青色的山脊蜿蜒起伏的形态。眉梢的痣一点,则刻画出小屋在山脊上的位置和大小。不仅如此,这样的比喻,还描出了山的万般情意,千般柔思。
山如女子额上凝结着情思的“眉黛",而小屋是为本已柔美难禁的她,增了无限风情的那一点”美人痣“。这奇异的比喻激起了人内心深处遥远而广阔的情思。
李笠翁说:”开篇之初,当有奇句夺目,使人一见而惊,不忍弃去。“好的开篇。使人眼睛一亮。产生往下阅读的兴趣,就会达到先声夺人的效果。而且,这是从宏观层面上着笔,是一个远镜头,为下面内容的展现,打下了基础。
然后将镜头对准小屋进行具体描写。
小屋的出现增加了风景的内容。山上有了小屋,好比一望无际的水面,飘过一片风帆,辽阔无边的天空掠过一只飞雁,是单纯的底色上一点灵动的色彩,是山川美景中的一点生气,一点情调。
这里连用几个比喻,将静态的小屋动态化,显得活泼而有活力。连绵的起伏的山峦比作”一望无际的水面、辽阔的天空、画面上单纯的底色“。不仅突出了山川连绵起伏、无限延展的特点,引发了读者丰富的想象和联想,而且把人的思绪带到了广阔的天地之间。使读者的思维想象在这个广阔的天地之间翱翔,然后再将小屋置于这个广阔的天地之间,进行诗意化的渲染。
把小屋比作水面上飘过的一片风帆,比作天空掠过的一只飞雁,比做底色上一点灵动的色彩,飘过、掠过、灵动三个动词,赋予小屋动感与情思。
如此以来,本来静止的小屋,变得诗意盎然,动感满满。在读者的眼中,瞬间,它不再是山上的一间小屋,而是航行在绿海碧波上的一片自信的风帆,是广阔天地间自由翱翔的飞鸟,是纯洁美丽的画卷上富有感情的灵动的色彩。这个小屋。显然已经不是一幢普通的小屋。而是被作者诗化了的渗透着作者主观感情,寄寓着作者志向情趣的小屋。
一切景语皆情语。这篇文章。前半部分写实。逐步过渡到写虚。写实部分,是写小屋与周边环境的关系。比如与树的关系。
树总是轻轻摇动着,树的动,显出小屋的静;树的高大,显出小屋的小巧;而小屋的别致出色,乃是由于满山皆树,为小屋布置了一个美妙的绿的背景。
除了进行对比衬托描写之外,作者仿佛是一个高明的摄影师,又变换角度着眼于对小屋的描写,拉长镜头,使小屋虚幻朦胧美丽起来:
小屋却又变换位置,出现在另一些树的上面··· ··· 我的小屋在树与树之间若隐若现,姿态翩然,本质上,它是一幢房屋,形式上,却像鸟一样,蝶一样,憩于枝头,轻灵而自由!
再将镜头拉回小屋,从内到外进行延伸描写,从房屋、花园、花园中的路引伸到”领空“,此时,立足于小屋,俯仰天地,把天地当作一个大的花园,那或绚烂,或飘落的花,就是云或霞。如此以来,镜头的一远一近,一近一远,使小屋极富浪漫情调,引人无限遐思。
这种表现手法,就是定点观景。一般来说,如果定点观景运用不好的话,很容易产生枯燥之感。但本文作者却是在定点观景时,展开想象的翅膀,将极目四顾的景色写得生动活泼,绚烂多姿,仿佛在跟随着她着迷地游目骋怀,好象触手可及,代入感极强。
但是,无论作者是写山,写树,写空气,写交通要道,最终是要上升到”空中楼阁“这个层面上,进行主题的升华,也就是卒章显志。通过层层铺垫,作者最终的意图显现出来:
山路和山坡不便于行车,然而便于我行走。我出外,小屋是我快乐的起点;我归来,小屋是我幸福的终点。往返于快乐与幸福之间,哪儿还有不好走的路呢。我只觉得出外时身轻如飞,山路自动后退;归来时带几分雀跃的心情,一跳一跳就跳过了那些山坡。我替山坡起了个名字,叫幸福的阶梯,山路被我唤着空中走廊!
作者对自由的生活、独立人格的追求和向往,在这段富有诗情画意的欢快的描写中显露无疑。真正的是”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淡定与从容和愉悦。
而最后的如梦如幻的描述,将作者的感情推向了高潮:
小屋,白天它是清晰的,夜晚它是朦胧的。每个夜幕深垂的晚上,山下亮起灿烂的万家灯火,山上闪出疏落的灯光。山下的灯把黑暗照亮了 ,山上的灯把黑暗照淡了,淡如烟,淡如雾,山也虚无,树也缥缈。小屋迷于雾失楼台的情景中,它不再是清晰的小屋,而是烟雾之中,星点之下,月影之侧的空中楼阁。
这种进一步强调小屋是”烟雾之中,星点之下,月影之侧的空中楼阁“,不仅点题,而且更准确和清晰地表达出作者对遗世独立,超然物外境界的向往之情。
一个不起眼的小屋,让作者幻化成一座空中楼阁,用生花的妙笔将其借景抒情,托物言志,不得不说作者是个非常热爱生活的人,具有非凡的文学功底和一双善于发现美的双眼,非常值得我们加以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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