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不记得那年捉迷藏
我们商量好一个地方
一起躲进去
后来
怎么就只剩我一个人
还躲在属于两个人的
秘密基地呢
杨当真 丨 文
01
实习之后，最开心的事就是上班路上，离十字路口还有十几米的时候，正好红灯剩十几秒，这样刚好走到路口，绿灯就会亮起。
这次例外，刚走到十字路口，绿灯熄灭，同我一起被堵在红灯前的还有一位年轻妈妈，和她手里牵着的小女孩。小女孩撒着娇说：妈妈，我这次真的没欺负他，他为什么不跟我玩了？
这个路口走了无数次，却在这个飘着雪，再平常不过的中午，因为小女孩的一句话，让我想起那个快要从我记忆里被抹掉的儿时玩伴。
“阿姨，她又不跟我玩了，你跟她说说，让她跟我玩好吗？”小时候的王茹最爱在我不带她玩的时候跟我妈告状。
02
2014年高考结束，我窝在沙发上看同学给我的毕业留言。老妈跟我聊起了王茹。
“你见王茹了吗？”
“没有啊，她回来了吗？”
“回来快半个月了。”
“哦。”
“你没见很正常，王茹现在在酒吧上班，通常都是白天在休息。”
“她舅舅都不管她吗？”
“管不住啊，她爸爸都管不住她了。”
老妈说自从王茹妈妈去世后，她跟爸爸的关系特别不好，吵架离家出走这样的戏码演了又演，乐此不疲。老妈说王茹的爸爸每天既要扫马路挣钱还要照顾王茹。老妈说王茹上学的时候怀孕了，爸爸打了她，所以她才离家出走来了舅舅家。
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明明是夏天，我的心里却凉凉的，像冬天的河水缓缓流过心尖，没有涟漪，有的只是再也融化不了的小冰凌。
03
高二那年的暑假，王茹来她外婆家接她妈妈回家，更准确一点说，是接她妈妈的尸体回家。
邻居家奶奶病了，王茹妈妈从河南赶来看望，晚上和父母住在一个屋子，煤气中毒，第二天早上发现时，三个人都没了呼吸。
按照家乡的习俗，家里有人去世，在一段时间里不能在家里吃饭。那天下午，老妈做了一桌饭菜，请邻居奶奶家的亲戚来家吃饭，王茹也来了。
她留了长发，哭了一天，脸上没有血色，吃了一口就说吃不下了，她说她要妈妈，然后头埋在膝盖上，头发盖住了脸。像个无助的小女孩蹲在黑暗的街角，等着妈妈掌灯来接她回家。
老妈说让我带她出去走走，散散心，我却始终迈不开脚走近她。我站在与她不远不近的地方，静静的看着，我竟然连拍拍她肩膀的勇气都没有。
可能我不够善良，不懂得怎样安慰悲伤到极致的人。
连夜，王茹的妈妈被运回河南，因为王茹又哭又闹，她相信运回河南，她妈妈就能被救活。
知道这些的时候，已经是他们走后的第二天早上了。我想，她一定在哭，只是跟小时候那场离别可能不一样，这次更绝望。
04
小学六年级，老师留了一篇《那次我哭了》的命题作文，我写的是和王茹的那场告别，老师当做范文读给大家听，有个男同学说我是编的。现在想想，他会说是编的，可能那时候的他身边没有一个因为离开而难过的朋友吧。
那篇作文是在王茹离开半年后写的，为什么哭呢？因为她说上了初中，每个假期都要上学习班，我懂，所以难过。因为太难过，所以我们都哭了。
以后再也不会有个胖乎乎的小女孩因为我不跟她玩，而去找我妈告状。没有这样的魔咒，生活变得平静许多，依然会有很多小伙伴跟我勾着小拇指说一百年不许变。
可是，生活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期待每个暑假，期待暑假的时候会有个人从远方来。
05
大概因为失去是一瞬间的事，所以难过，才会持续很久很久吧。
有些人，一旦和你分开，那就有可能变成你不懂的样子。
你只是惊讶他的变化，惊讶他和你记忆中温婉乖巧的样子分道扬镳。却不知道和你分开后，他的生活里没有了你，自然就失去了有你时的样子。
我喜欢把悲伤的事倒着回放，因为就算是悲伤，也会有快乐来铺垫。我希望悲伤的尽头都是快乐。就像那些年走丢的人，回到起点，我们也曾手牵手走到黄昏，走到日落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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