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年一月一日周六清晨,谢家姑娘仍在睡梦中,觉得自己嘴唇被亲吻,身体被胡乱地抚摸着,她张开眼睛,看了看马玉麟,“别闹了,让我在睡会儿。”马玉麟没有理睬,继续着自己的动作。她用手极力推开马玉麟,“你干嘛啊!”
马玉麟楞了一下,停止了,把她搂在怀里:“我爱你,我真幸福”,亲吻着她的头发问道:“你的嘴唇真勾人儿,你初吻是什么时候?”
谢家姑娘没有说话,马玉麟接着说:“你不说我也知道,97年香港回归那晚……”。
“你跟踪我!”她惊讶地说。
“我是关心你!”
“别说了,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过去的事儿了,你总提他干嘛!”
“我就是生气,以后你都得听我的!”马玉麟双臂紧紧搂住她,让让她感到快喘不上气来了。
“以后,我都听你的!”她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不是滋味。马玉麟又一次成功了,让她说了违心的话,做了自己不想做的事情。马玉麟不断地用高天杨的事情、什么你爱我就得怎么怎么样、你心疼我就得如何、你别管我反正我怎么怎么地、其实你并不在乎我、相爱的人就应该这样等等诸如此类的话敲诈胁迫她,让她服从马玉麟自己想做的一切事情。
但是马玉麟在别人、自己家人和谢家人面前,又表现出对谢家姑娘无微不至的关怀,尊重,说的做的近乎完美,即使谢家姑娘向自己的父母哭着说委屈,也没有真正被理解和同情。
一个人只要对敲诈者的要求妥协了,就会把自己推进一个可怕的怪圈儿,而这个怪圈的发展速度也会越来越快,越来越难以遏制,最终让敲诈者对自己的情感、精神、经济和肉体进行无情的控制甚至是摧残。更可怕的是当敲诈者把他的行为当作了一种习惯后,被敲诈者如果不能揭穿敲诈者的真面目,如果不能坚守住自己作为拥有独立人格的阵地,将会彻底崩溃瘫痪。
二零零零年二月十四日,西方情人节的夜晚,马玉麟买了一大捧玫瑰花,然后在牛街的吐鲁番餐厅订了一个包间约她共进晚餐,吃过晚饭后,马玉麟开着自己新买的凌志(现在叫做雷克萨斯)带着她游车河,先来到天安门广场,然后从前门转到宣武门,然后从宣武门奔南,经过骡马市大街,车子停在了椿树胡同口。
“走,咱俩下车溜溜”马玉麟关掉了汽车发动机,从驾驶舱出来,绕道副驾驶的位置,打开门。
“来这儿干嘛?”谢家姑娘没有下车问道。
“走吧,出来转转”马玉麟拉了一下她的胳膊。
“这儿有什么好转的?”边说边下了车。
马玉麟锁好车门,拉着她的手进了椿树胡同,“这儿眼熟吗?”马玉麟的语气有些变味儿了。
“眼熟什么?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过来和你怀念一下,你的初吻!”
“你有病吧!”
“那天我就是站在这儿,看着你们俩的!”马玉麟在胡同里的一根电线杆子处,停下脚步。
“你混蛋!”她甩开了马玉麟的手,“你有劲吗!”
“有劲!”说着马玉麟狠狠抓住她的胳膊,拽着她又往前走了一百多步,“就是这儿,想起来了吗!”
“过去的事儿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她哭着问马玉麟。
“我要怎么样?”马玉麟一把搂住她,推到墙边,“要你的初吻!我还要让他看着我亲你!”
谢家姑娘使劲儿咬了马玉麟的嘴唇一口,疼的他马上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同时,谢家姑娘哭着往自己家的方向跑。马玉麟擦了擦嘴角的血,立刻追了上去,又抱住了她。
“对不起,我不对!”马玉麟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我太爱你了!”
谢家姑娘用力摆脱,但是没有办法,被他抱得死死地,只好不停地抽噎。
“我错了,我该死!可是你知道吗,当时我看着你们俩,心里有多难受吗!”马玉麟说着说着也哭了起来。
“以主的名义!我对你心日月可表,可是你却那么对待我!你知道我心里有多委屈吗!”马玉麟单腿跪在了地上一只手抱住她的腿,另一只手在不断地擦着眼泪。
“你起来”谢家姑娘拽了拽他肩头的衣服“起来说!”
马玉麟慢慢地站起身,下颚顶在她的肩膀上,两只手从她的腋下穿过,反手扣住她的双肩,裂着嘴继续哭。
“我已经把自个儿的初夜都给了你!你到底还要我怎么做?”谢家姑娘气愤地说,“你敢对主发誓说,你和我在一起时也是第一次吗?”
马玉麟没有回答,继续咧嘴哭,使劲摇了摇头。
“你说你委屈,你说为我付出很多,你说你爱我,自打我跟了你,事事都听你的,面对你的一些不可理喻的要求,我都依着你,就是因为心里念着你对我的好,还有你家人对我家的帮助。”她越说越激动了。
“对不起,我错了”马玉麟不停地重复。
“我是喜欢过高天杨,我承认,但除了那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接吻,我们之间就没有发生过其他的接触。如果你心里还是接受不了,我们就分手吧,你并不吃亏!”
“别生气,我错了,我真心爱你!”马玉麟用力抱住她。
“你松开点儿,我受不了了”说着谢家姑娘推开马玉麟,俩人面对面站着。
“我们都冷静一下吧,我自个儿先回学校,你别跟着我!”说完转身就往街上走。
马玉麟想抓住她,带她回自己的住处,被她强烈地拒绝了。
“你别这样,跟电视剧里的烂情节似的,什么床头打架床尾和,你丫把我看得太轻贱了!”说完头也不回跑到街上,打了个车走了。
马玉麟原地站在胡同里,擦了擦眼泪,点上一根烟,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自言自语地说:“还挺个性,不过我还没有折腾够呢,不会这么轻易放你走的!”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深深呼了一口气,回到车里,没有去找谢家姑娘,开车回到家里,和他的妈妈说了这事儿,当然是断章取义的说法,先说谢家姑娘的不是,让他吃醋了才做出不适当的言行,但是自己知道错了,后悔这么做。
然后带着他妈妈一起来到了谢家开的饭店,找到谢家爸妈,马玉麟的妈妈是个能说会道的人,情商很高,把从自己儿子嘴里听来的事情从头到尾添油加醋说给谢家爸妈听,把问题都归咎于高天杨,说高天杨明知道自己的家境不好配不上谢家姑娘,还偏要缠着,最后还表示是自己儿子不对,也知道错了,他们家多喜欢谢家闺女,早就把她当成未来儿媳妇了等等,说的好像明天就要给谢家下占礼(表示这桩婚姻大事已经确定下来,许诺不在变更)一样。马玉麟在一旁不断地承认错和表示决心,求得谢家爸妈的原谅。
谢家爸妈也不是傻子,多少了解点儿马玉麟的情况,心里也有气,但还是认为马玉麟本质不坏,年轻气盛而已,再加之马家人在自己困难时伸手相助,气儿也就消了,表示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原谅他,和他重归于好。
得到谢家爸妈的表态,马玉麟和他妈妈满意地走了,马玉麟把他妈妈送回家后,拿起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女人的电话。
事情如马玉麟所愿,谢家姑娘被她爸妈劝好了,虽然心里不太情愿,但最终还是顺从了父母的意愿,原谅了马玉麟。
马玉麟的态度刚刚好了一周多点,在第二个周末的晚上,谢家姑娘给他做好了晚饭,打电话问他:“你几点回来,我做了你最爱吃的元宝汤”。
“哦,我跟哥们这儿呢,马上就回来”马玉麟应付式回答,同时从电话里传来男男女女嘈杂的声音。
“你在干嘛呢?怎那么吵啊!”她追问了马玉麟一句。
“你甭管,马上就回来,挂了”马玉麟不耐烦地挂上了电话。
谢家姑娘坐在桌子前,看着眼前的元宝汤从热气腾腾变成温度适宜再到冰凉。她很生气自己吃掉了已经冰凉的元宝汤。
这时马玉麟回来了,身上有酒味儿掺杂着陌生的香水味。她瞪了马玉麟一眼,没有说话。马玉麟要抱她,被她推开了。马玉麟扫了一眼桌上的空碗没带好气儿地说:“汤呢?不是说给我做了元宝汤吗?”
“我自己吃了。”
“也不等我,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你无理取闹!”说着谢家姑娘站起身要离开餐桌。
马玉麟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使劲往下一拉,她重重地坐到了椅子上,感觉胳膊被抓的生疼。
“你放手,弄疼我了”她试图掰开马玉麟的手,没有成功。
“你是不是还想着他呢!”
“你自己愿意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她冷冷地回答。
马玉麟猛地站起来,用另一只手勒住了她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说:“我就知道是这样”。
谢家姑娘恨恨地咬了马玉麟的胳膊一口,使劲挣脱开,哭着跑出了屋子,马玉麟没有去追,不屑地哼了一声,倒头回屋睡觉了。
第二天,马玉麟买了一捧鲜花找到她,向她道歉说自己错了,喝多了,求她原谅。谢家姑娘情绪很平和对他说:“我要认真考虑一下,让我们都冷静冷静再说吧!”
“我爱你,相信我!”马玉麟边说边往前凑,想抱住她,谢家姑娘往后退了两步,躲开了。
“我错了,如果你爱我,就给我一次机会吧!”马玉麟带着乞求的口吻。
“很遗憾,这话你说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谢家姑娘话音未落,马玉麟把手里花儿甩在她身上,骂了一句,扭头走了。
结果周日谢家姑娘就接到了她爸妈的电话,让她马上回家一趟,到家后,谢家爸妈不停地劝她原谅马玉麟,不知道马玉麟又耍了什么花招。下午马玉麟的父母带着他一起来个谢家,一个劲儿的骂马玉麟,他妈妈拉着谢家姑娘的手不停地赔不是,求她和马玉麟和好。面对着两家的父母,谢家姑娘只好又一次委屈了自己,原谅了马玉麟。
四月后,春暖花开,空气湿润,周末在马玉麟租的房子里,谢家姑娘从床上坐起来,用手轻轻拍了拍旁边的马玉麟。
“干嘛啊!再睡会儿!”
“醒醒,有事儿和你说。”
“又怎么了?”
“你醒醒,坐起来说。”
“好好好”马玉麟不耐烦地坐了起来,顺手拿起床边的烟,点上了。
“我已经两个月没有来例假了!”
“什么意思?”
“横是怀孕了?”谢家姑娘用质疑的眼神看着他,像是说他在装傻。
“是吗,你买个试纸,查查”马玉麟口气很平静。
“要是真的,怎么办?”
“打掉”马玉麟掐灭了手里的烟,然后翻身把她压在了自己身体下边,猥琐地笑着。
“你干嘛啊!我心里乱糟糟的!”
“你说呢?正好…….”马玉麟一边说一边做。谢家姑娘使劲挣扎,她越是使劲,马玉麟越是兴奋。
谢家姑娘狠狠咬着自己的嘴唇,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完事后,马玉麟冷冷地说:“你去医院查下,如果有,当时就打掉!还有,你甭想用这个威胁我,我他妈可不在乎!”说完起身下床,跑去浴室洗澡了。
谢家姑娘心乱如麻,对马玉麟失望之极,隐隐地感到这一切都是马玉麟在设计报复自己,穿上衣服,拿起自己的东西,跑出了屋子,神情恍惚地走回了学校的寝室。
打开寝室的门,径直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了下来,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胳膊里,不敢大声哭出来。
“你怎么了?进来连门都不关!”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到谢家姑娘的耳朵里。
“白…兰啊,我…忘记….关了。”收住眼泪,听出了室友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回答道。
“还说没事儿!自打你和马玉麟在一块儿,这都不是一两回了!”白兰肯定地说,跳下床,把寝室的门关上了。
“真…没事儿!”谢家姑娘又趴在桌上哭了。
这个寝室里一共住着4个人,白兰是和谢家姑娘关系最好的一个,虽然不是回族,但是和谢家姑娘在一起时,非常尊重回族的饮食习惯和宗教习俗,为人也倍儿热情,喜欢帮助人,说话办事有点像男孩子,模样也俊俏,招人喜欢的类型。她家是呼和浩特的,父母都是国家公务员,衣食无忧,住在当地回民区附近,所以回族人的习俗有所了解。
白兰拉过来一张椅子,坐在谢家姑娘的身旁,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关心地说:“把委屈都哭出来吧,大声哭出来,今儿周末,宿舍的人都出去了,没人会听见。”
谢家姑娘转身抱住了白兰,趴在她的肩膀上,痛快地哭了一场。白兰一直安抚,到后来陪着一起哭了。半个小时过去了,谢家姑娘逐渐地平静下来,眼睛哭的通红。白兰拿过纸巾给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摇晃着脑袋,叹了一口气。
“好受点儿了吗?”
“嗯,嗯”谢家姑娘点点头,还在抽噎。
白兰看看手机说:“快到中午了,你早上就没有吃饭吧,等我订点好吃的,吃饱了,哭着更有力气。”
“讨厌,踩咕我!”
“哪敢啊,我的大小姐!”用力抱了一下谢家姑娘,“先去洗洗脸吧,我去订餐。”说完拨通了订餐电话。
二十分钟后,白兰从楼下取来了饭菜,在桌子上摆放好,又起身打开自己的柜子,取出了一瓶法国干红和两只高脚杯。
“知道你不喝酒,今儿情况特殊,喝一点吧!”
谢家姑娘点了点头,白兰给她的杯子里倒了一点儿红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说,“先吃点东西,糖卷果、它似蜜、手抓饭都是你平时爱吃的。”
谢家姑娘夹起一块儿糖卷果放进嘴里,折腾一上午了,确实感觉饿了,心情在难受,也没有饿着肚子难受,一会儿功夫,饭菜都吃的差不多了。白兰端起酒杯说:“来,碰个杯吧。”谢家姑娘也拿起酒杯和白兰碰了一下杯子,然后把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哪有你这么喝红酒的,得一口一口品!还要么?”白兰问她。
谢家姑娘点点头,白兰又给她倒上一些红酒,自己喝了一口说:“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可能是怀孕了,他让我自己去医院打掉。”谢家姑娘没有再哭,把早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白兰。
“这个混蛋!流氓!”白兰听完气的跳着脚臭骂了马玉麟一顿。
“别担心,有我呢,下午咱们先去医院”说着白兰坐在了她的身边,她把头靠在了白兰的肩膀上说“我好累啊!”
“别担心,会好的。”白兰安慰她,轻轻地亲着她的头发。
下午白兰开着自己的车,带着谢家姑娘找了一个朋友介绍的医院,有关系到哪儿都好办事,半天不到就把这事儿给解决了,又把她带回学校,让她躺在床上好好休息,自己跑去超市药店买了不少东西。接下来的二、三周里,白兰细心地照顾她,寝室的其他同学问起时,都帮她回答,毫无破绽,没人去往那方面想,谢家姑娘特别感激白兰。
二零零零年五月劳动节前夕,自打怀孕的事情之后,马玉麟和谢馥灿已经一个月没有交流了,即使同在一个班里,马玉麟对她当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开始的时候,一些同学在私底下议论他俩的事情,说什么俩人外边都各自有其他人了,要么就是性格不合,还有的人心里暗喜,觉得他们俩分开了自己就有机会了等等。更有一个男同学大开八卦说俩人的性生活不和谐,这个男同学和身边的朋友同学说:“我给你们讲个故事,说有个男的,因为自己的生殖器特小很自卑,总是不敢和女人上床。一天晚上他鼓起勇气,把自己交往多年的女友带到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脱光了自己衣服,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自个儿的命根子放到了女友手里。这时就听见女友说:交往这么长时间了,你见过我抽烟吗?”周围的人听完哈哈大笑起来。
马玉麟和谢馥灿起初对这些流言八卦置若罔闻,不当回事儿,打心底鄙视这些传闲话的人,但是后来传的闲话越来越离谱了。过了几天,同学们清早儿来上课时,发现黑板上写了一首诗: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大家相互看看窃窃私语,从字迹上猜不出是谁写的,但绝对确定以及肯定的,是出自马玉麟或者谢馥灿其中一个人,这之后就没有谁再瞎八卦了,但是他们想不到的是,黑板上的诗句是白兰写的,议论马玉麟无所谓,但是白兰受不了别人伤害谢家姑娘。
不论是在学校里还是在班里,马玉麟都没有再理睬过谢家姑娘。不久后,马玉麟公开和别的女人来往,并故意当着她的面做亲热的动作。谢家姑娘并没有什么感觉,此时在她的心里,面前这个人已经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不再是她生活中重要的人,不再是她生命中关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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