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四年，高天杨中考取得了五百三十分，因为一心希望早点儿上社会工作，让家人和自己过上富裕点儿的生活，第一志愿就填了一所商贸类中专，学制两年半，高天杨天真的认为，自己考得分数足以能成为该学校的公费生，每个学年交九百元，造化弄人，比他分数低的都是公费，而他被定为自费生，每个学年要交一千五百元，不过学校每月给少数民族的同学补助三十元。
午后灿烂的阳光，照在迷蒙的脸上，浅浅的微笑，高天杨和几个发小，骑着自行车，穿梭在青砖灰瓦、狭长错综的胡同，找寻着球场和对手，跑遍了北京的四九城，几乎每个有篮球场的地方，都记录下了他们的身影。
在球场上，高天杨感觉就像火山爆发，情绪毫无保留地发泄于比赛中。每一次的默契配合、每一次的进攻得分、每一次的防守成功，带来的喜悦不言而喻，一时忘记了现实生活，在这球场上，打球就是生活，在这球场上，是耀眼的明星。
每月高天杨拿到学校给的补助后，都请伙伴们一起去新疆饭馆搓一顿，当时拉面两块五一碗，烤羊肉串五毛一串儿。坐在一起，不谈理想，不谈未来，只做好现在应该做的事情。
落叶似是彩蝶飞舞般飘零，留给了天空一场缤纷的美丽，终究是树的不挽留，还是风的呼唤？
朋友们凑在一起，时不时地会谈论异性，毕竟花季的年龄对异性开始有幻想和冲动，朋友问到高天杨时，他总是笑而不语，遇到追求他的女孩儿总是婉转地拒绝并避而远之。
虽然他和谢家姑娘都还在上学，但已经身处不同的世界。谢家姑娘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市重点高中，前途一片阳光，也预示了她未来的人生轨迹，她身边的同学朋友也有了新的变化，和高天杨的接触也少了。
而高天杨也没有刻意地去主动接触她，不论是初中还是高中，经常在放学回家时，悄悄地骑车到她学校附近，躲在别人不易发现的地方，墙角、树后、电线杆子后边、小卖部里，观望从学校里出来的人，希望能看看她的样子，即便不是每次都能如愿，但是，上天的慈悯，还是能见到几次。刮风下雨时，在放学前偷偷地溜进她的学校里，担心她没有带伞，出校门时会被雨淋到，趁着看门的人不注意，会在门口传达室留下一把雨伞，并附上一张纸条，但是不会留下自己的名字。
一九九五年的寒假，春节刚过，天气依然寒冷，水面上的冰层已经慢慢融化，高天杨去回民小学旁边的副食店买东西，一进门儿，正好与谢家姑娘走了个面对面，打了个招呼，低头往店里走。
“等下，我有话问你。”她拉住高天杨的衣袖。
“等会儿，我先买点儿东西”。
“不行，等说完你再去买”她的语气好像是生气了。
“好吧”高天杨被她拉着来到回民中学附近的便道上。
“我问你，你是不是经常到我们学校附近，偷偷看我？”
“没有……”高天杨低着头想词儿：“我放学回家，你们学校是必经之路”
“编，接着编。”
“没有，真是这样。”
“吃铁丝儿拉笊篱，现编吧你！有几次你就躲在校门口的电线杆子后边，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自以为别人看不见！”她用手指着高天杨。
“有那么一两次吧”高天杨摢撸着自己的头，脸红了。
“承认了吧！”她得意的说：“还有，下雨天的时候，好几次我在校门口传达室的窗台儿上看见有把雨伞，伞旁边还立了块儿纸板，上边写着：谢馥灿的雨伞。是不是你干的！”
“这真不是我，你想多了，你是校花，想关心你的人多的是。”高天杨辩解说。
“瞎说，就是你，我问过传达室的大爷，他说没看清楚，好像是一个高个子的女孩儿，白白净净的，就是头发挺短的，还穿着男孩儿的衣服。”
“人都说了是女孩儿了，我又不是女的。”
“还狡辩，那行，跟我去学校传达室，那大爷还在那儿看门呢。”说着拽住高天杨的胳膊就要奔学校走。
“我承认，我承认。”
“我就知道你心里喜欢我。”她笑了。
“今儿下午陪我去陶然亭，我在公园门口儿等你，拉钩！”她举起右手伸出小姆哥。
吃完午饭，高天杨骑车来到了陶然亭门口儿，看见她已经站在了公园门口，脖子上系着一条红色的围巾，在阳光的反射下，她的面庞娇艳动人，手里拿着两张门票。
公园里人不多，一阵小风刮过来，吹得人还直打冷战，岸边成排的柳树已经泛着绿色的枝丫，俩人并排沿着公园的湖边溜达着。
“你在学校里都学什么啊？”她好奇地问高天杨。
“没学什么。”
“你说给我听听呗。”
“基础会计、部组核算、公共关系什么伍的。”
“毕业后你就是会计了？”
“不知道，无所谓，反正学校分配工作。”
“恩…有没有漂亮的女孩儿追你？”她的口气有点害羞的问。
“想什么呢？哥们没那心思！”
“别老哥们、哥们的，谁跟你是哥们啊！”
“瞧您，这还生气不成？”
“当然了，我可没把你当哥们！”
“好，好，听您的，想当什么就当什么。”
谢家姑娘看了看高天杨，抿着嘴笑了，俩人不知不觉溜达到了湖上的石桥边儿。
“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谢家姑娘停住了脚步指着桥上的第三根栏杆说。
“记得，我们站在那里，看着水里的一对儿鸳鸯。”
“我知道你心里也喜欢我，可是…可是为什么你不跟我表白，也不像其他男生那样追我？”她的语气和神情忽然变得很严肃。
“我…我…”高天杨‘我’了半天，脸色变红了。
突然听到有个人喊：“谁家孩子？麻利儿上来！冰都快化了！”顺着声音的方向，高天杨和谢家姑娘看见两个小孩儿，大约五、六岁的样子，正在距离岸边二十来米的冰面上走，岸边又聚集了七、八个人，一块儿冲着两个孩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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