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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十九“打扬尘”,拉开家乡过年的大幕

腊月十九“打扬尘”,拉开家乡过年的大幕

作者: 昇夫 | 来源:发表于2024-01-28 06:06 被阅读0次

人事漫漫,时光荏苒。转眼,又是一年。

一年一进入到腊月,人就变得有一点不一样了。远边火车的一声长笛,拉着行李箱的孑孓身影,一张春运火车票,一句乡音一个电话……等等事物,在此时无不搅动着身在异乡人的心。

一年一进入到腊月,我总想到妈妈说的一句话:到了腊月皇天,不要乱骂人呀。显然,腊月跟平常是有区分的,好似“皇天”一样有着神圣庄严隆重的身份、味道。

一年一进入到腊月,时间就过得特别地快。一天,一天,跟翻日历一样容易。尤其是孩子,天天等着,数着日子,盼着过年的到来。

有句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这大概是北方的说法。我的家乡处在江淮之间,算不得真正的北方,又不是真正的南方。家乡的年是从今天——腊月十九真正开始的。

因为今天,有了实质性的标志——打扬尘,这已经成为自古不变的习俗。

家乡的糯米圆子

一  打扬尘——年的序幕

我总也记得,这天家里人打扬尘的情形。所谓打扬尘,就是清扫除尘,为的迎接新年。尤其是在老屋时代,更具有可操作性。房梁、楼板,各角落里的蛛丝尘网,必须清扫干净。杂物加以整理,一些不再使用、破旧的给清除掉。担土填充墙角老鼠洞、地面凹洼。这些活,自然由父亲充当。父亲砍来一根细长的竹子,将竹梢枝叶绑在竹棍顶端,做成一个长把的大扫帚。戴上草帽,围上毛巾,开始逐间清扫。角角落落,每处都要扫到。堂屋比较高,得站在凳子上,常常尘灰落到身上,又脏又累,还得特别注意安全。妈妈的活也不轻松,主要负责清理厨房。柴火土灶常年积有不少土灰。那时,鸡鸭窝也搭在厨房一角。我总也记得,每到黄昏,鸡鸭们自己回家来,依次进窝,非常乖,日日相处,跟家人一样。一共有几只,都长什么样,我们心里都十分清楚。两处清理下来,足有两担箕。挑到菜园去,倒在韭菜、菠菜土面上,是上好的有机肥料。

屋里清扫好后,接着清扫院井,以及屋前屋后。屋后的檐沟也需清理,屋前土场凹洼的地方要填上新土。土场的地面是沙土,屋里的地面是黄粘土,并没有很多灰尘。一顿清扫,填上新土后,整个房屋院井,屋前屋后,感觉都焕然一新。看着劳动的成果,人虽有点累,但精神足,心里格外高兴。忙了一天,晚上洗一个热水澡,舒舒坦坦,迎接新年。

紧随其后,妈妈的活又来了,那就是洗衣服,洗被子,洗碗筷,洗盆罐壶杯,各种洗。整担的挑到河边,一洗半天。家乡此时冷呀,河水冰凉,手冻得通红。洗晒收,晚上还要穿针引线,把被套穿上缝好。辛苦可以想见。

过了十九日,随着年的序幕拉开,年的日子越来越近,每天都有准备要做的事。

毛香粑

二  腊月二十四过小年

有的地方过小年是腊月二十三,也有二十五的,而我的家乡过小年是腊月二十四。

过小年这天,并没有特别的习俗。不过,有的村组会在这天上坟祭祖,请祖宗回家过年。我们族人过年上坟祭祖,是在年三十的上午,所以小年跟平常差不多。要说不一样,那就是感到年就在眼前,只有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待办事要抓紧。小年好比是大年的一次预备。

在十九到二十四这些天,主要有一件事,收账,结工钱。年断年清,这是规矩。可是,也常遇到不利索的情况。如果结不了账,手边没钱,心里慌啊。孩子时不懂得,等长大后才明白。家,都是父母撑着的,没有父母撑着,孩子也就没有家,没家也就谈不上过年了。接到工钱,袋里有点票子,总是很开心。衣食住行,这是基本,何况过年更需要钱。

到了二十四,年的步伐可谓是紧锣密鼓。

打豆腐、磨粉做粑、做糯米圆子等重要的事不能再等了。除了自家食用,也需要用来招客。还有重头戏,杀年猪。这个习俗现在想来还是很怀念。一是自家养的猪,不用花钱买,吃起来放心,味道鲜美。再一个也是犒劳一年的辛劳。杀年猪有一个习俗,在除净毛后、开边前,要烧香放鞭炮,以示敬祖祭祖。另外,当餐请德高望重的年长族人等来家里一起享有猪肉。不过,现在我有点不敢看杀猪了,对杀猪也抱着谨慎,大概是心过于仁慈。认识也不一样了,毕竟,猪也是生命呀。

在年三十前这几天,除了以上活计外,就是上街置办年货。

到这一天,街上可热闹了。小时候,四乡八镇的人都赶来县城。以县城十字街为中心,乌泱泱人头攒动,水泄不通,一点也不夸张。上街买年货,热闹是热闹,但安全成了问题,主要一头得防扒手,也有主顾为价钱、斤量差别争执不愉快的。

记得在我刚歇书不久的一年腊月,我跟妈妈上街买年货。我们带着一只尼龙编织袋子来到十字街,妈妈见一家红薯粉丝不错,想买一些。自家不会做,但过年必买,是待客上桌的一道菜。因为一点零头,是一毛还是几分?我已经记不清了。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点零头,妈妈非要人家找过来。对方说没有零钱。妈妈不甘心,觉得吃了亏,要抓一点碎粉丝来相抵。我希望妈妈算了,不要计较,但我没有把话说出来。因为,妈妈的眼神让我开不了口。也是在那个时刻,我发现妈妈老了。妈妈布满皱纹的眼角,有点浑浊深陷的眼睛,竟然有泪水要溢出滚落,眼神里透出的那种凄然哀伤无助,直到今天,一想起,我都不敢直视。弄得当时的我,心里很不好受。因为我理解妈妈,她不是因为零头斤斤计较,而是出于现实生活的逼迫,以及对我的怜爱。她常说,自己老了不中用了,搞不到钱。又说我们在外打工净吃苦,搞钱不容易。她是因为这个,而不是因为别的。妈妈从来都是一个善良的人。我心里面愧疚呀,到如今也不能释怀。所以说,像过去没钱的人家过年,其实并不都是欢乐。其中的滋味,正是,幸福大都相似,不幸各有不同。用我们农村一个词来说,叫年关。过年,过的不仅是年,也是关。想起来,我们家还算好的。

在除夕这天前,还有两件重要的事要做——剃年头(理发),洗年澡。

辣椒炒毛鱼

三 除夕

除夕的程序约定俗成,年年差不多。一是上坟祭祖。这是父亲,我,哥哥等男人的事。去祖父母曾祖父母先人坟头烧香。带上肉饭鱼茶烟酒等,当香纸点燃,放鞭炮,跪下的那一刻,也是在长大后,才有深刻的体会。

上午或傍晚炒瓜子,切腌生姜丝,和糕点瓜子糖果一起,晚上用来招待辞年的人。

准备年夜饭,贴春联。年夜饭总是很丰盛,满满一大桌。我记得少年时,买香槟酒,爷爷包压岁钱。那时的烟,顶好的是红合肥,好像是16元一条。现在,16元还不够买一包中等的好烟。贴春联,有的人家贴得早,有的到傍晚才贴。贴上春联,过年喜庆的氛围浓了,心里面热乎乎的。吃好年夜饭,去辞年。到族里人家问声过年好,道声纳福!

辞年回来,留守在家屋的妈妈见着我们,客客气气的,像招待来客一样,还倒茶给我喝。我总不忘妈妈看着我们这些长大的孩子时,一脸笑容,眼神慈爱,满足快乐的样子。我想,只有那个时候,妈妈是最有幸福感的吧。

然后是和约好的伙伴打纸牌。玩到黎明,各自回家。差不多天亮了,已经是大年初一的日子了。准备出行。

一大早,全家穿上新衣服,妈妈一早点上了火炉,开门,出行,放鞭炮。出行鞭炮一放,红屑纷扬,春回大地,新的一年正式隆重登场!

生腐

四 元宵节

农村过年一般要过到元宵节,尤其是在过去。

我总记得,元宵的晚上,妈妈照例要炒元宵吃。实际上,就是过年时做的糯米圆子,一般是芝麻糖馅的。切开,加热。我们全家人都喜欢吃糯糍的食物,糯米圆子当元宵很美味哦。如果剩得足够多,我可以吃一大碗。不过,越是好吃的东西,越容易腻。看着恨不得全吃进肚子里,常常是吃了半碗就饱了。

从除夕到元宵,十五天的日子,当然是天天拜年啦。爷爷在世的时候,我就是他的跟屁虫。他去哪我去哪,他去拜年必带着我一起。

去亲戚家好吃好玩的自不必说。我总也还记得,爷爷背着我去拜年,走在雪地的山路间。爷爷穿着一双“大头皮暖鞋”。其实,并不是真皮的,大部分是黄帆布的那种,里面有绒毛,感觉倒也暖和,穿日子久了就不一定了。为了防滑,爷爷在鞋腰间绕捆上稻草。踩在雪地上,咯吱作响。我那时也不小了,按说完全可以自己走。可过去,对孩子溺爱好像是普遍的,何况是爷爷对我呢。现在想来,真是担心我和爷爷摔跤呀。假若摔倒,两个人滚到田沟里,大正月里,可不是闹着玩的。要知道,那时爷爷可不年轻了啊。

正月期间,记忆深刻的,特别愉快的,叫我怀念的,是和爷爷一起看戏。亲戚来了,爷爷带着亲戚到县剧团看戏,自然不落下我。现在还记得,剧团上下两层,上层只有大半面积,半弧形,上层俯瞰下面,人头、座位、舞台。不过是看热闹,看舞台一侧墙上字幕一跳一闪,好玩。演的自然是家乡黄梅戏,记得有《五女拜寿》。看戏是很好玩的。除了剧场舞台布置环境新奇,尤其是对拉幕兴致勃勃。总猜想着:下一道幕布景是怎样,又有什么人物出现?

看完戏回家,还有更好玩的——玩古牌,推牌九,常常是玩到深更半夜。我们围在爷爷等大人身边,押一家,“钓小鱼”。一旦中了,赢着一分两分,甭提有多高兴了。

如此种种过年的乐趣,总是在爷爷在世的年月。我记得的年,大抵也是在那个时候。

如今,过年有所不同。过去的那些热闹,好像被什么人给藏起来了。打豆腐、磨粉做粑、杀年猪,很多习俗都不再有实体了。一是妈妈年纪大了,亲戚也不比爷爷在世的时候多,也由于现在购买来得方便。年味淡了不少。但我知道,年仍在,在回忆里,在怀念中,更在眼前的岁月里,在更深的心里。

怀念过去的年!

洋禾姜 西芹 豆乳 炒红薯杆 烫红薯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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