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以过,年的气味日益渐浓了。远处的鞭炮声,稀稀疏疏地响了起来。新年的大幕,慢慢地拉开了。
过年最显著的特点是家家户户,多多少少都要割一串子大肉。做臊子面的臊子,肉炒菜中也要用到。还有人做烧碗肘子,炸丸子的时候要用到。
从这天开始,在农村里,每天都有猪的嚎叫声。这是他们在正在杀猪,准备过年。把两扇子肉块卖掉,光是猪头,猪的下水,就够过一个汪实的年。
当时,每个生产队都养着十几头,二十几头猪。猪圈都用围墙隔开。每个圈里有两头肥猪,也有母猪。肥猪出槽了,售卖给国家。又要用仔猪来填槽。为的是仔猪的来源不断,而且不用掏钱上集去逮小猪崽。
当时的猪吃的食,仔猪幼小精料多于粗饲料(禾物杆,青草晒干粉碎),克郎是吊着架子长大,然后突然增加精饲料(小麦的麸皮,玉米等),突击育肥。不用生长剂,增肥剂,瘦肉剂等。肉很香,耐煮。从猪仔长到克郎需要七八个月,再从克郎到育肥猪直到出槽至少要一年开外的时间。
收购站,有专门人员收购生猪。他们对肥猪一般是通过揣摸猪的脊梁杆的软硬度,来辩别猪的肥瘦,够不够收购的标准?过于瘦的,不能达标的,好说呆说也拒不收购。除非有特大的人情面子。
有的生产队搞得好,生产队也有零钱花,能按时给余粮户兑现,每年到了年跟前都要杀一两头肥猪,给社员们改善生活,让人们过个好年。
大清早,有队上派的专人,用集体的麦秸烧一口大锅。锅里盛满了水,是专门用来杀猪用的,特号大锅。无论多大的猪,都能在锅中游动。
水烧开了,反着浪花,一切准备就绪了,就等着杀猪的师傅的到来。
杀猪的师傅来了。~是邻村一个精瘦精瘦的高个子屠夫,三十来岁,正是身強力壮的时候。穿着高腰靴子,可以再水里来泥里去。看着都是那种麻利人。
杀猪师傅,拿出自己的工具,和几个小伙子,一同跳进猪圈。一下子就看准了要宰杀的肥猪。便用一个铁质的勾搭,向猪的头上套去。猪被死死勾住了,勾子上有倒勾,越是后退越是勾的越牢靠。猪知道不是好事,不想去。无奈,被杀猪人拖着,又不得不去。因此,不住地嚎叫,杀猪师傅拉着倒钩往杀猪的板凳上拉,几个小伙子,帮忙一起把肥猪按压长板凳上。猪只是挣扎着嚎叫,四蹄乱蹬。杀猪的师傅拿着一把刀,向着猪的咽喉捅去。
滴血的人把洋瓷盆接在下面。杀猪师傅拔出了带血的刀子。猪的嚎叫声越来越微弱下去,终于不动了,直挺挺地躺在板凳上,没有一点气息了。这时,帮忙的人也松开了按压猪的手。
杀猪的这一幕,我不忍去看。第一次看到猪的嚎叫,又看到猪脖子上的刀伤,以及下面盆子里滴着殷红的血,似乎让人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血里还冒着一些小泡泡。从此以后,我听到猪的嚎叫声,就蒙住眼睛,不去看它。或者我不到杀猪的跟前去。但开水锅做熟以后,血就不再那么殷红了。而成了一种暗黑色,上面有很多的"马蜂眼",很好吃。
杀猪师傅转过身,把两根手指头伸进水里,试试水温如何?水太烧了,他又舀了两瓢冷水,掺入其中。正时,水温刚好。
然后众人把肥猪抬起,轻轻地放入大锅中,杀猪人一手抓住猪头,一手抓住猪的尾巴,在几个小伙子的帮忙下,大肥猪在锅里慢慢转动。然后再把另一个面翻转过来,仍是肥猪在大锅里旋转。猪的各位部位的毛都烫到了。然后一起促着挂上两棵树的勾子上。
杀猪人,拿着铁刮子,从上刮到下,褪去了猪毛。褪过毛的地方露出白生生的肉膘。刮一次,顺着刮刀从上边倒一瓢水,冲去肉皮上的猪毛,污垢。刮刀刮了又刮,用清水冲了又冲,肉膘是多么的干净喧白。
杀猪人用刀子割了头,放在一旁。又从脊梁骨的部位开刀,划了下去,一分为二。依次地掏出猪的心肺,肝子,两个猪腰子(猪肾)大肠,小肠等。这是一套猪下水,顶二斤肉。
我们小时候最好玩的是猪尿泡,吹后胀得鼓鼓的,用细线扎住它的口,像氢气球一样拿着玩。
最后,一个肥猪劈成了两扇子肉。杀猪师傅估计这头猪能出三百斤肉。看起来膘头不错,起码能有两指厚。还取下不少的板油。
中午和下午,全队社员兴高彩烈地拿着盆子来分肉。杀猪的刀子好,刀工好,还得他麻烦下去,给生产队的社员一一分下去。出纳会计在一旁记帐,拨算盘珠。分一户,用笔勾一户。
日头西斜,户主全部分到了肉。队长给杀猪人开了工钱3元。把最后剩下的一斤来肉,也让杀猪的带走了。
我长了这么大,只见过两三次杀猪分肉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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