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志是村支书。他的这个支书职位可来之不易。
上一任支书是个村霸一样的人物,到了换届的时候不愿放权,得知得志要和他争这个职位,那还得了?
以有要事相商,把得志约到家中。得志刚一进门,村霸媳妇就把大门闩上了,村霸对得志拳打脚踢,直把得志打得鼻青脸肿才作罢。
村霸本以为这家伙肯定被震慑住了,没想到,得志转脑袋就报警了。这个年月,本来就倡导打击村霸恶势力。这个事儿到成了典型。村霸还想向以前一样,请客送礼拉关系,白费了,最后进去了。
得志赢了,在脸上的乌青变黄的时候,人家就是村支书了。
要说得志为啥要当这个官儿呢。是为了打击村霸,还是为民请命呢?都不是,是因为有好处。
俗话说:别拿村长不当干部。原来的村支书是纯为人民服务,耍坏的官儿能从各种经费中抽取油水,如果是清官儿也就能挣点儿威望。但现在不一样了,村干部都有工资,还能有退休金,至于别的,不好说了。
得志五十多的人了,从一个普通农民,通过轰轰烈烈的打击村霸活动,挣上了这个官儿,直接就甩起来了。
看看得志,十天半月不洗的长头发往后一背,大长脸一耷拉,小夹克一披,小手儿一背,活脱脱一个……一个……一个官儿!
当官儿你得为民做主啊。
村里老海去世了,埋人需要埋到义地,但是村里的义地一部分被村民占用种了庄稼。
得志和老海家属说:“就在老如他们家占的地里打坑吧。”
老海家属说:“是不是得和人家老如说一声,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那是义地,村民用到了,他就得让出来!不用商量,我给你写个条儿,他要找,你就让他看!”得志胸有成竹地说。
老海家属只好拿着条儿走了,在老如家占的义地里打了坑。
丧事第二天,老如和儿子就闹到了灵堂上,嚷嚷着:“这不是欺负人吗,凭什么在我们地里打坑,连商量都不商量!”
老海家属和他解释,这是得志让的,并且拿出条儿给老如,老如看都不看就撕了:“得志还他妈当官儿呢,他知道个屁,我找他去!”
老如带着儿子怒气冲冲找到得志家,大闹一通,出去就把自己地里打好的坑给填上了,并且往上面泼上了粪。
老海家憋屈,这叫什么事儿啊!埋怨得志,你说的斩钉截铁的,但是屁用也不挡啊!
得志在老海家叫嚣:“还在那里挖!我就不信了,还能挖一个他填一个!他这是对抗村委会的决定,报警!”
气得老海家属说:“我们没事儿挖坑玩儿啊?我们这丧事还办不办了?报警你报啊,和我们没关系!”
得志继续说:”不能认怂,你们认怂了他就更猖狂了,这事儿没完!“
老海家属说:”要没完,你自己没完,我们家还得办事儿呢!“
老海家里又找先生给看了块儿地,好歹把丧事办完了。
得志大张旗鼓地报警,取证,找证人,但还是不了了之了。
小小村庄,消息就像风一样,各家各户都能吹到。知道详情的人们,谁不在背后嗤笑一声:这就是官儿!
臊眉搭眼的过了些日子,得志的腰又挺直了些。
赶上入冬了,疫情又来了,村子只留了一个口儿,横着一个杆儿,得志在旁边的小屋里控制着抬杆落杆。村里的行人是不限制的,在旁边就能绕过去,只是车辆出入有些麻烦。
老海家的侄子从县城回村看望父母,晚上的时候开车出村,赶上落杆了。他鸣了一下笛,杆儿没动静儿,只好往小屋里瞅瞅。这家伙,吓一跳,得志的大长脸在灯光下好似鬼魅一样!下车吧。
老海侄子走到窗前,客气地说:”麻烦给抬下杆吧。”
得志耷拉着脸,眼皮一撩,慢悠悠地说:“登下记吧!”
“出村还得登记?”老海侄子说。
“嗯。”得志从嗓子里憋出一个音儿。
老海侄子扒拉一下窗户没扒拉开,又听见里面传出一声:“从门里进。”
老海侄子进了门,找笔登记吧,光找到个笔管子。桌子上散落着几页表格,一条登记的信息都没有。
得志扒拉半天扒拉出个笔芯。老海侄子刚想写字,就听得志问:“你是谁呀?”
“我就是这村的。”老海侄子心里有气。
“你是这村的,你是谁?”得志还问。
“我是小海。”
“小海是谁?”得志继续问。
“老海他侄子,认识了吧?”小海没好气地说。
“你早说啊,你看你连个叔儿也不叫,别登了,走吧!”得志有些满意地笑着说。
小海扭头就走了,心里想着: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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