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七号摆渡
浊酒一杯戊戌年五月二十五 成都 狂风暴雨
-壹-
窗外,狂风咆哮,暴雨瓢泼,时有惊雷,这门是没法儿出了。
百无聊赖打开微信通讯录,搜寻可以闲聊的主儿,最后锁定了李颖儿,相识20年的发小。
当然跟她聊天,不仅仅是因为闲,也不是叙旧,而是一个“羞于启齿”的理由:她欠了我的钱,半年来只字未提。
还有一个更“羞于启齿”的理由:最后一次借钱,我没借给她,超出了我能承受的范围。我还是没能学会心安理得地拒绝好朋友,拒绝别人无异于自我惩罚,这是病。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总是很微妙,同一个人,你可以为了他两肋插刀,你们也可能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撕破脸。
我很小心翼翼地开始了我们的对话,对这段感情我还是相当珍重的,但我也是个认死理儿的人,对于借钱这件事,我认为“借归借,送归送”,我在乎钱,但我更在乎她的态度,更在乎我们的关系。
-贰-
人这辈子注定是苦的,生活不会善待任何人,在困难来临的时候,只有你足够强大亦或有人为你遮风挡雨,才配风轻云淡。否则只会被杀得措手不及。
用李颖儿的话来说:“过去的23年,是父母给了她安逸的生活,现在该吃苦了”
若不是亲耳听到,我断不会相信这番话是出自李颖儿之口,那个初中打架,高中抽烟,大学因为分手死活要休学,那个奉承享乐主义的叛逆少女李颖儿之口。
李颖儿苦笑了一句“人想法是会变的,人总归是要长大的,总归是要独当一面的,总归是要为自己荒废的时光和肆意的挥霍负责的。”
是的,李颖儿摊上事儿了,毕业一年为了支撑自己“骄奢淫逸的生活”爆刷信用卡,当她从这些虚幻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欠下了10余万,没敢跟家里人说,只能自己硬抗,反复地借钱、还钱,一个月暴瘦了20斤。
“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会好好努力把所有的钱还完的,我欠你的钱我还记得,这半年没脸找你,实在不好意思。”李颖儿主动提到借钱的事情。
“我的钱,你就不用还了吧,你现在在哪里?在干嘛?”比起借我的钱,我更担忧她消失的这半年的现状。
“我还好啊,我扛得住,我现在和一个朋友一起做点小生意。”
认识了20年,又怎么会听不出她故作轻松里的逞强?
“颖儿,你就实话跟我说吧,现在的情况?”
“…我前几天生病住院了,是我朋友刷信用卡付的钱,生病一点都不心疼自己,反是特别心疼钱。”
李颖儿顿了顿,接着说“我朋友她也欠了很多钱,我们算是同命相连了,现在我们用信用卡刷了一辆面包车,每天5点钟起来准备食材,在学校附近卖手抓饼儿,那个成本低,来钱快。”
我心情很沉重,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像李颖儿说的“人总归是要长大的。”我真的没法想象,她一个娇滴滴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是如何在异乡咬着牙把自己养活?如何学会做手抓饼?如何承受每月还债的压力的?
-叁-
我们来到了小时候羡慕的年龄,却还没有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甚至更糟糕,我们都知道人最终的结局是走向尘土,但仍然坚韧地活着,我想这就是人类的伟大之处吧。
可能连李颖儿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在最美的年龄最穷,当年买手抓饼的她断然没有想到有一天角色转换,那些年做的暴富梦如泡影般虚无,现在累成了狗,但谁又说这不是人生呢?
和李颖儿聊完,我点了个手抓饼的外卖,很难吃,没法下咽,李颖儿的手艺是不是要好点?她的生意应该很好吧?
我点开她的朋友圈,三天可见,没有任何抱怨,满眼的阳光。
我想是不是每个“消失”的人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酸涩故事呢?
那个乍乍呼呼的姑娘留在了过去的时光中。
愿岁月静好,温柔你共我,远方的你,珍重,待你荣归故里,浊酒一杯,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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