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藏人

在藏区外，我们很难见到藏人，他们不同于新疆人，喜欢到外四处谋生。

识藏人，得到藏地。

天蒙蒙亮时，我悄悄打开帝人宾馆的窗帘，看到街上不时有穿着藏服的人走过，天，我真的在拉萨了。

行于布达拉宫脚下，和热闹的八角街，往来熙攘，总与转经的藏人交错而过，他们面色黝黑，发亮，虔诚和沉默。同行于一条街市，我轻松地浮掠表面的繁华，感叹于异族的信仰，他们则沉重于内心的默念，几无视于我。

然而于小巷闲步中，我肩挎佳能，手持苹果，独自一人迷醉于西藏风情中时，对自己的安全却并无一点担心。时而跟倚坐门前的老奶奶对视一笑，时而跟卖桃子的小贩碎言几句，悠哉游哉，多时，才隐隐感觉身后有人拉着车一直在徐徐追随着我的脚步，猛一回头，见到一藏族哥哥，推着车，正憨憨地向我笑着，愧疚极了，连忙跳到旁边，给他让路。多么憨厚的藏族兄弟，哪怕大声叫我一下也行呀！

我越来越感觉到他们的亲切，所以，也不时举起相机远远地偷拍。在布达拉宫脚下，我又举起相机，对准了缓缓来的一位老奶奶，但想了想还是放下了。老奶奶走到我跟前，充满慈爱地对我笑了笑，笑容中还有一点俏皮的嗔怪的样子，我忙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其实没拍她，我把相机打开，她就上来轻轻把手搭在我肩上，我一张张翻开给她看，她又对我笑了笑，充满慈爱，嗔怪却没有了。

呆在原地的我，开始在相机里搜寻起来，并删掉一张张偷拍来的很珍贵的藏人正面像。

之后，我释放了我的亲切，我的豪放，以及我的美好情感，与各种藏人进行了简短有趣的交流。内心仍存着的纯真与他们的质朴连成道路，留下了藏汉小民片刻的欢声笑语。

故事很多，说不完。

                                                                                                  清驻藏大臣的奏章

清最后一任驻藏大臣，名联豫，因工作进展困难，传说常干得焦头烂额又无可奈何，故常向皇帝上奏撒娇，有一折写西藏道：考其风俗政治，则历千余年而未变，问其图书载籍，则皆经典之注释。其所谓礼乐兵刑者，无有也，其所谓农工商贾者，无有也，即所谓起居饮食，人生日用之常者，亦无有也，而上下酣嬉，无愧厉之心，无奋发之想，游惰因循，心安之若素……

（摘自朗生著《雪域历》）

                                                                                                            磕长头

磕长头很辛苦，也常让人感慨万分。

藏人的磕头，需三步一磕，五体投地。一路磕来，若遇山路艰险，或需过河，亦不可偷懒，需在原地磕足险路的长或河的宽度。

要么不磕，要磕须磕完十万个。

一路艰辛，或历时数年，磕到佛前，第一句心愿是：祈祝世界和平！

早年的藏人，纯朴至极，路上常遇游人，被要求拍照或合影，拍照后，游人要给金钱几百，以作感谢，他们再三推拒不过，只好收下，到佛前，原封不动地将这笔钱送于寺院，并在佛前讲述：我来朝拜的路上，遇一人，送我钱财多少，我替他送到佛前，请佛保佑那个人。

（听导游讲述得）

                        送财物于寺院

早年的藏人，一年的财物收入，留下小小一部份作为积蓄，再购置一些生活必需品，就将余下的钱财，均送到寺院。

（听导游讲述得）

                           求助

去藏区，常会见到路上有藏人问你要钱。

藏人常磕长头在外，身上又不能多带干粮，所以有向人求助的传统，不要见怪。

当车停在路边，在远处青稞田野里劳作的孩子们，会纷纷急急忙忙跑来，站在你的车窗前，问你要钱。

在拉萨，或在远离拉萨处，我给过很多很多的藏人一点钱。

通常，是一元钱的纸币。

在西藏，见不到一元的硬币，所以，你如果要帮助他们，得备一些一元的纸币，但若没带，也不用担心，随便哪个小摊上，都能找回一大把。

                       对雪山和湖泊的崇拜

雪山和圣湖，是美丽的风景，更是藏人心中神圣的圣地。

他们给许多神山圣湖取了名，并将它们当作是神的化身，比如，纳木措就是和念青唐古拉山神相恋的一位女神。

不要轻易去爬他们的神山，更不能轻易跳下他们的圣湖去游泳洗澡，你若敢在三大圣湖纳木措、羊卓雍措、玛旁雍措洗脚，得环顾四周不止，小心藏人追来把你打翻下水。呸，你也配掉进那个湖？

我觉得，雪山和湖泊不仅风景优美，而且是他们的生命之源。如果没有雪山，高原哪来的水，水流进湖泊，给人以安然。藏人懂得，因为有雪山，才有他们。

                        婚恋悟道

藏人磕头在外，常要一两年。

家中的妻子，独守帐中。

在门外，挂起一双靴子，意为：我家的男人出去了，哪位帅哥如果路过，可以进帐中一歇。

人道呀。

家中若有姑娘，等她长大成人，父母会在自己的帐篷外，另搭一个小帐篷，供她恋爱用。

恋爱谈着谈着，如果合适，就成婚，如果不合适，就分手。分手后如果肚中有了小宝宝，女方也会将她生下来，抚养长大。

（听导游讲述得，不知现在是否还这样？）

朗生十几年前去藏人家中做客时，吃惊地发现，这户藏家，两个兄弟拥有着同一个妻子。

说这样的好处在于，永远不用分家，以保持家产的不分裂。

但是藏族女人分娩时，是很艰难的。

不能在帐中，而是不管怎样冰天雪地，都得让她独自一人在外面一个小房子（实在算不上小房子，很简陋）里，完成一切。

（摘自朗生著《雪域历》）

                            陈渠珍和西原

说到藏族女人，为汉人所感动的，有一位叫西原的女子。

辛亥前，陈渠珍被派往西藏，做了清军队里的一个管带，相当于营长。

虽已有妻室，但是看到骑术精湛的藏族姑娘西原时，还是生了爱意，娶了她。

辛亥后，驻藏清军内乱，陈带领110多人亲信逃离西藏，西原本可以留下来，不涉艰险，但她毅然选择随夫同行，结果永无归期。

陈渠珍为避乱取道藏北，误入羌塘大草原，之后数月断粮，军人饥饿起来，那是一个残忍。于是西原常取枪外出涉猎，以度难关。

即使如此，七个月后脱离危险时，原115人的队伍，也只剩了七人！

若没有西原，陈渠珍早亡于荒野。

好不容易到了西安，生活拮据，西原亦不离不弃，如此好人，天该佑之，哪晓得，却早早患了天花离去。

陈渠珍肝肠寸断，本可以留在西藏好好过余生的西原，早去了，很难逃出羌塘的他，却活了下来。实际上，她替了他去了。

几十年后，《艽野尘梦》讲述了这个故事。著者：湘西王陈渠珍。

                               热情

去藏民家中，应该会得到热情的招待。

如果遇转山的藏人，要求帮助，他会将食物，大方地赠予你。

想不想，进帐中，讨一杯热热的酥油茶喝？

不过告诉你，我在西藏，总共也没看到几个帐篷，他们的住房，多为土木结构的楼房，漂亮而宽大。

                           亦有重利

客观地讲述，更有利于给观者实用的参考。

那么，实话说起来，遇到的藏人中，亦有很多已经变得重利了的。

在旅途中，导游常会在路上要求停车，以让大家方便一下。

路上的厕，极为简陋，通常是搭了个简单的房子，里面挖了几个深深的坑，坑底与外面的地相连通。没有用来洗手的水，也没有纸巾提供，而要价一元或两元。

导游说，这些厕多为藏人所盖，笑称是藏人垄断连锁企业。我估算了一下，一天收入几千或上万有的。

真正的一本万利呀！

一些风景点，有藏人的马或羊提供给游人合影拍照。导游多次提醒，你跟他初讲的价是十元，但你如果骑在马上让别人另照一张相，他就会问你要二十元。

在纳木措边，我就亲眼看到一个藏人要向两个游客多收十元，因为他们拍了一张照。我兴起，走过去帮他们讲道理：“哥哥也，你这样子是不行滴。一次两次这样，人家到外面都去传开了，以后来的人都不给你生意做了，到那时，没得赚钱了怎么办？”他看着我笑起来，觉得有理了是吧？我走开后仍然转身向他叫道：“给他们十元好了，十元就十元嘛！”他更加笑了。

购物，选货，有热情的摊主或服务员，但也见很多藏族姑娘，对人一张冷脸，爱理不理。

八角街上，更是假货泛滥，多不是正品。

雅鲁藏布江边一个小摊上，我看到摊上的藏红花与拉萨市里的大不相同，一问，摊主小伙说，他的是真的，拉萨的不好说。拿起一小包，讲价讲到几十元，购得。走过几个摊后，不放心，问卖青稞饼的藏族姑娘，是不是真的，看她很为难，就悄声示意：若真的就告诉我，不是就跟我眨眨眼。我看她眨了几下眼，心中明了，转到另一处一问，竟然是草红花！

即使是在拉萨市里，也需慎购珍贵商品。

附：求爱的小伙子唱给姑娘的歌：

姑娘是红玛瑙，

我是白丝线；

白丝线穿过红玛瑙，

穿不过去就不罢休！

没有女友的青年唱的歌

我本来有一匹骏马，

今天没有牵来；

等百位青年牵来百匹骏马，

我也牵来。

我本来有个女友，

今天没随我来；

等百位青年都把女友带来，

我也带来。

附：几句简单的藏语：

改啦：老师、师傅

托切切：谢谢

咕叽咕叽：求求了，拜托了

热、麻热：是、不是

度、门度：有、没有

来斯来斯：是是是、对对对

卡拉萨：吃饭

腔冻：喝酒

阿佳啦：姐姐、大姐

阿妈啦：妈妈、大妈

爸啦：爸爸、大爹

（诗歌和藏语摘自朗生著《雪域历》）

写于2012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