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笑起来真美

已经上了半学期的美学原理课程了，可你若问我什么是美，我好像还是不能回答上来。美是什么？同学婀娜多姿的身段？做工精致的衣服？路旁单纯可爱的小花？放眼望去，世间万物，无一不是美，无一是我最珍视的美。

最近妈妈老是抱怨自己人老了皱纹也多了，连爸爸也半开玩笑似的说到：“所以啊，叫你不要笑，你一笑起来，眼角都可以夹死蚊子啦！”每逢这时，妈妈自然是要和爸爸打闹一番的。玩笑归玩笑，但妈妈确实是上心了。我看见她一个人的时候偷偷拿起了我的小圆镜，冲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笑容，她一边用力地笑着一边虚着眼仔细打量着眼角的皱纹，一手拿镜子一手轻轻地抚摩着自己的脸抚摸着眼角深深的皱纹。妈妈的脸越笑越僵，再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止住了笑容，轻轻地叹了口气，昂起了头望着天花板发呆。我轻轻悄悄地走到妈妈的身旁，靠着妈妈的肩坐了下来：

“妈，怎么啦？不开心呀？你在我心里永远最美。”

“瞧你这小嘴甜的，一天可会哄你妈开心了。可惜呀，岁月不饶人呀，妈妈真的老啦！瞧瞧，这眼角的皱纹还真让你爸给说准了，可以夹死蚊子啦！”

妈妈一边说着一边叹着气，面对孩子时的标准的微笑让她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眼角的皱纹的确重重叠叠，让我想到了错了位的三眼皮或者是陕西那边的梯田。失去了弹性的皮肤像腰间的赘肉一般毫无支撑地松弛堆砌，一层一层，层次分明。妈妈肩头的温暖和她浅浅的笑不由得让我脑中闪过“慈祥”二字，于无声处听惊雷，我惊奇地觉察到了妈妈的老。

“唉，我年轻时候可不像这个样子，那时候皮肤又白又嫩又紧致，不保养都很好，就是这两年一下子人开始发老啦！每天涂涂抹抹也没用。”

我知道这两年，生意越发的不好做，爸妈每天都早起晚睡，守在店里，巴巴地盼着客人。员工不好找，他们俩成了全能，可以洗菜可以剥蒜可以洗厕所可以洗碗可以杀鱼可以招呼客人。除了晚上回家睡觉，他俩一天中18个小时都守在店里，为客人太少而心急，为房租而焦虑也为我和弟弟的学费而忧心。这样高强度的劳累，这般的心神不宁，怎能让人不衰老？那一道一道的皱纹是妈妈每天奋力换来的，一刀一刀，刻在她的脸上，我的心上。

一股酸劲儿涌了上来，哪怕是这么的辛苦，我也不曾听她说过一句不干了累了之类的话，每天都这么努力地去换着皱纹，还要在我们面前装作不累，她擅于做一只乌龟，把坚强和微笑的龟壳留给我们，痛在心里子自知。

而我，一个已经成年的大学生，除了每年的寒暑假到店里帮帮忙，竟然一无是处。我知道妈妈的皱纹间接是我们刻下的，并且她还将会因为我们生出更多的皱纹来，可我却无能为力。

“妈，对不起。”我在心底为我的无力而抱歉。

“怎么啦，宝贝，你不说话？哎呀呀，人呀，都是会老的，早晚而已。即便是生出了这许多的皱纹来，妈妈也还是要笑的，笑面人生，笑对苦难。这一道道皱纹呀，也像我每一次努力后的勋章，刻在脸上，大家都可以看到，光荣吧？你也是呀，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勇敢面对，要笑对生活，笑着总比哭着好看。”

妈妈轻轻地摸着我的头发，甜甜地笑着，少女一般。阳光暖暖地洒在她的身上，抚平了她的皱纹，我看到我的妈妈笑起来好美。这么多年来，这么多的苦难，这么多的烦心事面前，我的妈妈笑起来像是高举火炬的自由女神。

“妈，我说的可是真心话，你不是在我的心里，在我的世界里，你都是最美的！”我碎碎地念着，抱紧了这个外表瘦弱内心强大的曾经也和我一般年纪的女孩，“我希望我到你这个年纪时，也能生出皱纹来，像你这样，生出光荣的勋章。”

“傻孩子，我可不想你像妈妈这样呢，你要多读一点书，文化人的世界总要比我们好过一些。妈妈要你一直美美的。少遇上这么些难事，少操点心。”

……

瞧，她暴露了，有些事她也不想遇上，可是遇上了，她也不逃避，多苦多累她都藏在心里，妈，我惟愿你说出来，我们共分担共承受。十多年了，你的苦，仓都藏不住了，你还藏。不过这才是你，一个坚强勇敢伟大的妈妈！

妈，你笑起来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