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置在家、又完全以自己为中心的人,永远不想体会出门在外人的辛苦委屈无助和痛苦。
本已疲惫了身心,再去看那莫名其妙冰冷的脸色、怨恨的眼神,听那中气十足却无端至极的指责,会让人有种生不如死的窒息感。
我选择在黑夜的陪伴下回到自己小屋的决定,是何等明智,可又是多么令我难过和伤心。
每个人都是由各自的“她和他”带到这个世间的。
我感激他们养育我的不易,但也想告诉她:其实有我这样连叛逆期都不曾有过、无论对错都对她俯首帖耳、百般顺从的“作品”,是她一生的荣耀吧。
只可惜,她不满意,时不时用脸色和眼神告诉我,她生气了,她不满了,我又愚笨,让她讨厌了。
却从没想过问下我,今天你累不累,工作有没有不开心,身体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一个心疼你的人?
我不想见她,因为不能给我温暖的人,我除了尽义务,全无靠近的渴望。
在这世间生存,诸多的不易,她是过来人,理应知道。
她找到一个对她百般呵护,视她对我的侮辱谩骂、百般挑剔贬低于不顾的男人,是她一生的福气。
我很羡慕她,能找到这样一位无论形象、学识还是人品都如此出色的男人;可同时,我也觉得上苍对我太残忍了。
小的时候,对她没有秘密,也觉得她可真厉害,在人前从不畏惧,那么能说,总让所有人都对她簇拥仰视。相比之下,满腹经纶的他,却不那么显眼了。
后来长大了,某一天突然意识到,她虽然能说,但所说内容空洞无味,除了对别人的说教与指责,就是对自己的夸赞和得意。
而她对我的禁锢与伤害,似乎从来没有停止过。我这样说,外人看到后,又要劝说安慰:“一切都是为你好”,这也是她的论调。
对这样的劝慰,我只能说一句:“你说的都对。”
没有经历过别人的苦,无论如何体会不到别人的痛。那么一句“为你好”的劝说,便显得做作且残忍了。
我不想重温人们未必经历过的她带给我的伤害,也不想将那些痛苦的记忆生生搬回来。我对过往的痛,选择忘记,却从来忘不掉。
我从小就是个胆小懦弱的人。在她的禁锢、无理的要求和贬低下,我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没自信,也越来越不喜欢这个冰冷的人世间了。
我有多少痛苦委屈伤心与难过,本应跟最亲的人说,可我选择了放弃。
因为我曾经那么虔诚地跟她说过,然后我发现,跟她说了以后,我更痛苦,更无助,更委屈,更觉得一切苦难都是我应该承受的。
可是,凭什么我要承受苦难呢?那些幸福快乐的人,真的比我善良、比我优秀、比我精彩吗?
她们不过是会耍手腕,不过是会笼络人心,不过是会厚着脸皮在人前撒娇邀宠罢了。我没这本事,也学不来。
可是这些话,我能跟谁说呢?最应该给我温暖的亲人,都没有兴趣和耐心来问下我,关心我;别人,谁有这义务,谁有这兴趣,谁又有这份认同呢?
所以,我选择了沉默。硬抓住别人倾诉的举动,我做不出来,也觉得无趣。
我曾想过跟心爱的人说说心里的苦。
可是,终究也只是想想罢了。他没义务、没时间、应该也没兴趣听吧。
就让那散发着熠熠星光的正能量环抱着他,给他力量和温暖吧。
以我对她真实的感情来说,她对我的教育绝对是失败的。
人前要显赫,面对她时要卑微。这样扭曲的要求,我不知怎样做到?
不是刻意违背她的命令,我没这胆量。
只是,在她强大的气场下,我从小习惯了卑微,谨小慎微;习惯了好事好人都不可能属于我;习惯了被她在自己不开心时,劈头盖脸谩骂一顿。
我只能将眼泪流在心里,在痛苦的时候,还要冲着人笑,不管嘴角颤抖得多么厉害。
每次看到有人回忆他们的“她”给予他们温暖关爱时,我都会被那字句和情节所打动。
可我写不出来。
因为我发现,我竟然回忆不起她对我的关爱,给予我的温暖;而她对我的谩骂和对我人格的侮辱,却不费力地就能出现在脑海中。
于是想,不写吧。写出来,除了加深那份记忆带给我的伤害,没有任何益处。
在这个没人心疼、没人呵护的冰冷人间,我总要善待一下自己。
这个世间就是这样吧。我绝不相信那些爱戴他们的“她”的人,做得比我好。
我坚信没有人一个能做到像我这样,从小到大,从不违背她的命令,从不顶撞她的指责,从不抗议她的谩骂,也从不躲避她的巴掌。
可是,他们有着对他们的“她”温暖的回忆,而我没有。
当一个人的回忆是温暖的,说明回忆中的角色一定是善待他们的吧。
无趣的人生,冷漠的人群。有时痛苦至极时,我就想:若哪天我不在了,会不会有人为我的离去,而眼前模糊?
不去想了,这个世间,好人不多。若有,也不属于我。
突然意识到,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安全感,原来是因为,我从没有在“她”那里得到过真正的爱护。
我渴望的温暖呵护与疼惜,只能等到下辈子,遇到一个真正在乎我,心疼我,珍惜我的男人吧。
可是,我不相信会有来生。
文 | 枫叶丰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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