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式微、图/网络
很长一段时间，关于顶级华人导演的桂冠，人们热衷于探讨这样一个问题：
张艺谋、陈凯歌比李安差在哪？
一个顶级问题，三个顶级男人，不为分高下，只为找差距。
而如今呢？
一
诚然，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李安都是人们心中最顶级的华人导演，没有之一。
无论是出于电影节崇拜，还是出于对作品知名度、深度的考量。
李安，都是最好的。
关于李安的江湖地位：
虎嗅《暴虐者李安》形容：戏里戏外，李安几乎从未失手，也不被允许失手。
电影TOP评价：李安是华人导演在世界舞台上的一面旗帜。
可是，此次《双子杀手》上映，评论一片惋惜与不解。
“李安，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攀登者’李安，这次又失败了？”
“李安，会不会杀死新技术？”
《人物》杂志抛出重磅文章——《人们不再相信李安的魔法》。尽管文章是开放性结尾，却也一针见血地指出：
作为“心灵系导演”的李安，相较于卡梅隆式“感官系导演”，并不十分懂得如何最大程度去刺激观众的感官，让技术彰显它的魔力。
李安，迷路了，至少在我们心中是这样的。
二
而开头问题里提到的三大顶级导演，也是有那么一次绝无仅有的同台竞技的。
2008年北京奥运，北京奥组委秉持开门办奥运的宗旨，决定本届奥运会的开闭幕式采用竞标的方式，意在集思广益。
竞标会上，以李安、张艺谋、陈凯歌为核心的创意团队等，分别就开闭幕式创意方案进行提报，领导专家予以现场打分。
结果众所周知，以张艺谋为核心的创意团队，最终凭借“最有利于中国文化向世界彰显包容性和传播性的创意”而拿下本届奥运会开闭幕式的承办权。
据说，竞标会进行到第二轮，也就是最后一轮，只有两个团队入围，那就是李安团队和张艺谋团队，陈凯歌团队则在第一轮即被淘汰。
而此次李安虽然也败北，但是评审的领导和专家却也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他的方案在中国传统文化方面上分数最高。
三
三大顶级导演的同台竞技，自然也引发了不少讨论。
其中比较可笑的说法是，张艺谋当时拉了两大卡车标书竞标，对手全部投降。
在第二轮竞标对阵李安的过程中，张艺谋甚至直接放话：
“我做了充分准备，在我的书中能够解决你们想到的所有问题。”
而李安则当场表示自己当个助理就不错了。
显然，以上说法更多是人们意淫的产物。
如果简单去看这一同台竞技，不过是一次命题作文，张艺谋胜出罢了。
可是，人生却从不是命题作文，电影也不是。
生在屏东，长在花莲，十岁又举家搬迁到台南，大学去了纽约，毕业后整整六年时间待业在家，花老婆钱。
命运似乎也没有给李安事先看过剧本。
曾经，两次奥斯卡（断背山与少年派），两次金熊（喜宴、理智与情感），两次金狮（色戒、断背山）。
如今，《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与《双子杀手》两场失利。
个人电影的口碑，李安似乎也不能完全掌控。
四
李安与张艺谋、陈凯歌之间，其实也曾展开过对话。
2014年3月27日，在李安的母校——纽约大学，李安与张艺谋展开了一场题为“中国的电影，中国的自信”的公开对话。
对话是以张艺谋新片《归来》上映在即为背景，加之二人其实早有交流。
那边李安多次称张艺谋是自己的贵人。当年李安凭借《喜宴》摘得那一届的柏林电影节金熊奖，电影节评委会主席正是张艺谋。
这边张艺谋自我评价《归来》，称“拍了一部李安早期的《推手》《喜宴》《饮食男女》那个风格的片子”
一李一张，既相互敬重，也彼此理解。
而在公开对话之中，二者你来我往，更是妙趣横生。
青梅煮酒，英雄相逢，加之李安刚凭借《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摘得第85届奥斯卡奖最佳导演奖，多少有些志得意满。
在谈到老谋子精力强盛，作品迭出，李安讲道：“我比较懒，不想自己做剧本，喜欢找小说改编，一次就拍一部，从改编到拍摄，再到剪辑、宣传，从头到尾都活在这部电影中，觉得很幸福”。
也许是感到这样说可能会让“自己的贵人”陷入窘境，李安出于为老谋子解围，又补上了一句：
“张导演作为中国电影的领军人物，又要拍商业片赚钱，又要拍得奖影片，大家什么都指望他，全世界都没有导演能这样做。”
一向圆融的李安，与一向忠厚的老谋子，也算惺惺相惜。可是，接下来李安的一句，无疑展露了这位华人导演国际视野下的霸气内心。
“我的电影作品里，卖座的得了奖，得奖的都卖座”
当然这句话里面，难免有李导自嘲的成分。可是如果与另一场对话联系在一起，似乎能从某个侧面，投见这位顶级华人导演儒雅内心里对电影的独断。
五
那是1997年，刚凭借《喜宴》摘得柏林金熊的李安与刚拍完新片《风月》的陈凯歌相遇在异国之都的纽约。
眼前的凯歌，其实也不简单，《霸王别姬》戛纳折桂，江湖地位已定。
二者可谓，都是影展的宠儿，自然也会触及影展的话题。
不经意间，李安便蹦出一句：“你几岁了，还在比赛？”
稚气又霸气，这便是曾经的李安，这也就不难怪在对话张艺谋的过程中，说出如此自信的话语。
其实，仔细想想，这不过是李安给我们的一贯印象。
在世俗生活面前，李安一直自称“失败者”，称“自己的成功全靠老婆”。可也正是凭借着儒雅细腻的性子，获取了超乎常人对生活，对人性的细腻体察，才有了后来的诸多佳作。
但这并不意味着李安心中丧失了该有的锐气，在他的电影世界里，他也是真正的王。
是王，就会独断专行，又岂止是说几句稍显稚气又霸气的话语了。
这样，似乎也就不难理解，现在的李安对技术的执迷。
只是我们并不知道：
这到底是天选之子卫冕的必经之路，还是将星陨落途中的流矢落星。
六
其实，每个人的人生，都会存在这样那样的悖论。
待在舒适区，与走出舒适区。
命题作文式创作，与天马行空式游走。
迎合大众，还是坚持表达自我。
持续追求，还是暂停探索。
聚焦人性，还是开拓疆界。
一切似乎都有选择，却又没有标准答案。
曾经的李安如是，现在的李安亦如是。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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