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关厢 在记忆之北

作者: 硖川散人 | 来源:发表于2018-08-12 17:39 被阅读54次
    北关厢 在记忆之北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仰起头,穿过玻璃的天窗,看见浓密苍郁的法国梧桐叶,在这个夏日摇曳生姿。

    阳光是耀眼的,甚至看不到天穹飞翔的模样。

    站在幕墙的背后,自己的影子也会模糊起来,而路对面的“新华书店”招牌还在那里,几十年没有改变地存在。

    仿佛看到那个哭着鼻子的少年,在肥大的草绿色外套下,显得格外瘦弱,站在“新华书店”门口。在年少不经事的执拗下,母亲终于妥协,小心翼翼地走进那个玻璃弹簧门。

    隔壁有家“五芳斋”,其实一直也没有弄明白,这个“五芳斋”与嘉兴的“五芳斋”有什么关系。这家的小馄饨,特别的鲜美,鲜美得可以抵得上天底下所有的美食。而天底下到底有什么美食,少年的我,其实也说不上来,青菜小白菜包心菜咸菜光豆毛豆蚕豆茄子番茄辣椒冬瓜南瓜黄瓜丝瓜以及过年时的红烧肉,大概这些就是我所知道的天底下所有的美食了。母亲静静地看着我把“五芳斋”的小馄饨,连汤都喝完,擦去我眼角残余的泪痕。

    后来才知道,干河街的最东面有家硖石饭店,里面有爆鱼、白斩鸡、辣白菜、拌莴笋、清炒虾仁、木耳里脊、雪菜雨片、炒目鱼丝、生炒仔鸡、香菇菜心、糖醋里脊、软炸鱼条、清汤全鸡、葱油昌鱼。据说那里才是真正的海宁美食。母亲从来没有去过,我也没有去过。我总想陪父母去尝尝,只是硖石饭店在我懂事后就关闭了,把我关在了记忆的门外。

    少年时。对于硖石的记忆,是简单的,简单到只有这么单薄。

    终于,等到偶然的求学才让我一次又一次地游走在干河街上,从东到西,再从西到东地丈量,

    从硖石饭店、棉布商店、人民银行、新华书店、五芳斋到星火商店,再从硖石邮政局、硖石电影院、硖石照相馆绕到培隆商店,一条300多米的路,整整走了365天。

    在硖石独自呆了一年,去的最多的是邮政局和新华书店,到邮政局取一些零星的稿费,然后到新华书店“奢侈”一番,坐上半天,然后反复比较选购一册最便宜的书。那时的钱,除了维持生存之外,基本上都买了书,就算电影院近在咫尺,一年也难得去上一二次。新书是不便宜的,几十块钱的生活费也变得捉襟见肘,于是便到工人文化宫门前的书摊上借书,甚至在高考的当天还在借书,让老板也吃惊不小。那家书摊,后来搬到了太平弄口,取了一个店名“求知书店”,如今路过时,总要忍不住进去逛一下。老板也变得发福了,应该也不会记得曾经有这样一个痴迷的少年了。

    “吓煞镇狗污街牛污弄”,是外地人对硖石人的揶揄,其实就是“硖石镇干河街牛卧弄”的土话,不过牛污弄倒确实有出处,早先这里就是农田,如今早已不见了。这条南通干河街北连仓基街的小街道,是干河街通往北关厢捷径,明年或明年以后,这牛卧弄会是志摩故里的中轴线,百年前的“绍兴老倌”或许做梦也不敢想的地方,那《爱眉札记》里定是找不到踪影的。

    路一侧便是徐申如为徐志摩与陆小曼结婚而建的小洋楼,现在便是“徐志摩故居”。硖石,对于某些人的记忆来说,或许就只有徐志摩而已,譬如张幼仪。我也常常告诉朋友,关于硖石,关于硖石的志摩,对他们来说,硖石便是志摩的硖石。

    记得或许不记得,来来往往间都在这里交错,如同这夏日里阳光下斑驳的树影,间或明,间或暗,间或消失无踪。

    北关厢 在记忆之北

    那残存的白色柱子,褐色的墙壁,踩着旧式的地砖,一下子踩进了时光隧道,温柔得无法抽身。展厅时小伙子热情地告诉我关于这里的明天,关于志摩故里的明天。

    干河街,还在这里。

    一个重新构筑梦想的地方,一个依然清雅悠然的地方,是硖石记忆的重新开始,是繁华落尽的重新开始。

    这样的一个夏日,我看见梧桐叶里的风景,

    那北关厢,就在那里,

    在干河街以北,在我的记忆之北。

    北关厢 在记忆之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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