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市场买菜,碰到一位卖波菜的大娘就在她伸手给我捆菜的时候,大吃一惊,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她的手像极了我妈妈的那双手。
曾经我以为再也不会找到和妈妈一样的另一双手。因为在我的眼里,我的妈妈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她的手也是如此。这么多年我都没遇到过和她那双手一样的啊!
卖菜大娘的手,哪里像她的呢?厚实的手,手指却纤细和灵巧,一看那就是勤劳的、能干的、操劳的一双手啊。但那双手是温柔的,温暖的!想起来了,那是我已经深深刻在脑子的一双手啊!
虽然我和妈妈住在一起时而会闹矛盾,也会有一些摩擦,但我就是不能想到她去年竟然离家出走到几千里之外的最南边。而今年她又离我而去远嫁他乡,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做。我真宁愿我是她捡来的孩子啊!
在我还是个小娃娃的时候,我会问妈妈,我是哪儿来的?她说我是我爸下班回家在路边捡来的。而且说的那话有模儿有样儿,就像真的一样,我脑子自动过了无数次电影。我爸上班经常拿一个黑色的公文包,包挺大,也挺漂亮,盛一个刚生下来的婴儿是没问题的。
我咋不真的是你们捡来的孩子呢?!
她离婚好几次,可是每次我都幻想她和我老爸能够复婚,能够重温儿时的那种熟悉的温暖的家的感觉。她高兴了也许会拿话哄我说跟我爸复婚。可是她离婚之后还是不断的去寻找她中意的伴侣。离婚,我管不了,她寻找理想中的伴侣,我也管不了,但不能去那么远的地方,连声招呼都不打!我想我真不是她亲生的!也只有我真的不是她亲生的才好解释这件事。
她上次去了遥远的南方,我带全家找她,她不回来。这次她又要跑,我又痛又恨,破口大骂。我活了这么多年,没有骂过别人,一个脏字也不带,总是以礼待人,但对妈妈对我有生养之恩的妈妈骂的又难听、又恶毒。
我这样骂她,是在我认为自己没有好办法、没有任何希望的时候,用的激将法吗?希望引起她的注意和重视吗?让她想起她的女儿,让她想起,我们不能阻断的母女之情吗?
我对自己都想不明白了。还是我潜意识中已经知道妈妈铁定会离开我,不告而别的离开我,甚至我也阻挡不了她的出逃,我无法面对和接受这件事,我自责、无奈、痛苦、不知所措。也许我用这种恩断义绝来做好和她分别的准备吗?
总觉得我这样对自己说像是在自己安慰,又像是在为自己开脱,好像是为自己犯了罪做着种种解释和无理的申辩。越这样想这样说越发的觉得自己是一个坏人!
她成功出逃。有一阵子,我的心都是痛的。骂她这件事我后悔吗?我根本想象不出那竟然会是我这个人做过的事情?我愤恨、怨恨!我不与任何人提这件事。不想联系她也不问候她。我以为自己是孙悟空吗?那当中隐藏着多少的痛,谁知道这些过往?让我无语,不愿想,不敢想,不提,回避。
直到大娘的手在我的眼前捆菜,我才知道我在心中更深的更多的是思念,想念妈妈的那双手,想念那个到了花甲之年还叛逆的亲娘。也许真的如她自己说的那样,她在找寻她的幸福。她这大半生都在寻寻觅觅,想过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她是我的恩人,给我生命的恩人!我怎么能奢望一个恩人,为了我,永远无私的付出和包容呢?人首先应该成为他自己。也许这是她生命课题中的必修的功课吧!
马路上有老人横穿马路,我安静的望着,并且等待老人缓缓走过,我再前行、不按笛,不想惊扰老人。我想他们每个人都不易,都有他们的辛酸。尊重、包容、宽容、善待身边的每一位老人。愿在远方的妈妈也被善良的对待和关怀!每次看到马路上的腿脚不方便、身材微微发福的老太太的背影,我都心中暗想,那是不是像极了我的妈妈呢?可是我把我的妈妈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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