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

黎明缓缓揭开夜幕，深秋的浓雾笼罩小城的车站。候车室里，年轻的情侣，在凳子上，依偎而睡，男孩的脚搁在横放着的行李箱上。过道上，暗淡的光影重重，似回忆的画面堆叠在一起。窗外天色渐白，浓雾中显露出的高楼模糊的轮廓，脑海中，那个微笑的脸庞，若隐若现。

“咻......”尖锐的口哨声突然响起，检票员打开铁栏门开始检票。我站起来，顿了顿，提起行李箱，出候车厅，到对面月台。

随着人流，穿过窄短的隧道，走到阶梯时，一股寒风自上而下迎面袭来，手缩进宽松的袖口。月台上，那对年轻的情侣细声交谈，女孩时而露出微笑。别过头，车轨向远方延伸，消失在浓雾中，像初恋的时间轨迹，短暂相聚又别离，终究逃不脱各奔前程，杳无音信。

“呜.............”耳边响起了列车进站的长鸣，随之而来的灯光越过浓雾照在眼前，掠过的车窗像放映的老式胶卷，在光影流动间，回忆如浪潮涌来。

“要走了……”

“嗯！”

松开瓜子的手，放下行李箱，转身抱住瓜子，鼻间弥漫着清新的发香，耳边却是瓜子细微的哽咽声。

“傻瓜，下次还会见面的。”

“下次…下次再也不送你了。”瓜子停止哽咽，湿润的眼睛直盯着我。

“那下次，我去送你好了。”我挤出一丝笑容，捏了捏瓜子的脸颊，拿出纸巾递给她。

短暂的沉默，耳畔是安全员短暂又急促的口哨声，那一刻，在我和瓜子内心，都有一种难以言语的不舍。看着瓜子含着泪的眼睛，几天前，在这里，在夕阳的余晖下，她微笑着跑向我怀里......

尖锐的口哨声再次响起，在安全员的催促下，我拧起行李，转身向列车走去。

“呜.............”列车鸣笛声响起，车窗上的水雾，我伸出手，僵在冰冷的玻璃上，窗外伫立着的模糊的身影，渐渐远去，不知何时，泪水湿润了我的眼睛......

时隔多年，当列车缓缓驶出小城的车站，望向窗外，站台上空空荡荡。逐渐响起的车轮与轨道摩擦的声音，一路上，回忆起我和瓜子的爱情，已是零散的美好和悲伤，时光啊，给人过往，又消磨殆尽。

“人心是不待风吹而自落的花。”

斑驳的记忆里，那个微笑的脸庞，在夕阳的余晖下，跑向我怀里；那双含泪的眼睛，在空荡的站台上，依稀道着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