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6-23

我的书法观（毛笔书法）

之

将观念由过去时转变为现在进行时

说到书法，我想到“书卷气”这三个字。宋代以后，文人群体中似乎特别强调和推崇具有“书卷气”的书法作品。所谓的“书卷气”，在我浅显的理解中，恐怕指的是书法作品中的外显的艺术气息以及挥笔者自身的内在文人气质。对于我这样一个对书法知之甚少，理解甚浅的学生来说，面对前人所流传至今且公认推崇的书法作品都抱以膜拜的态度欣赏，自然无一不认为其具有浓郁的“书卷气”，而对于当下所能欣赏到的书法作品，依然由于个人水平的限制，亦是满怀崇拜的观赏。只是，潜意识里，我似乎总将古人书法“奉为圭臬”，而今人无一及。这，应该可以说明点儿什么。

我常常在看到现当代的书法作品时，心中不免生出这样的想法：“如果我也可以写这么好就好了！我到底练到什么时候才能写到这么好！总有一天我能写的这么好！”然而，这么好到底是多好，这么多这么好的，到底哪个才是我想要达到的水平，对我来说，好的定义是什么。

是看起来体态优美？是看起来规整完美？是看起来飘逸洒脱？是看起来别具一格？还是——看起来和诸如“欧颜柳赵”等名家之字甚是相像？！细细想来，如果符合最后一条，我恐怕会毫不犹豫认为：嗯，好字！当然，其他几条也是我实实在在的评判标准，只是都没有最后这一条让我有较为强烈的肯定感去判断面前书法作品的优劣。

想到这些，我已经无法抑制自己再继续思考下去：如果说在很大程度上我所认为的好的以及我要达到的书法水平是以古人为衡量标准，况且既然古人的书法已登峰造极，那么，我，甚至现当代的书法家怕是永远也到不了能真正令人满意的水平了。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反思，这种对书法的评判的标准想法应该是不太正确的，或者说是有些许负向悲观的，是有些委曲求全，卑微胆怯的，甚至是有些落后的！说的再直白一点，再稍稍越度一点，是“长先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

接着，再继续思考下去，书法对于我，我们来说到底是什么？我，我们学习书法到底是为了什么？学习书法的意义到底在何处？

书法是艺术吧，但只有称得上艺术的书法作品才配冠以“书法作品”之名吗？用毛笔写字和用圆珠笔的感觉之类大相径庭吧，但两者的用途关联已经完全被剥离了吗？学习书法许是追求修身养性，必要时还可提升格调吧，但书法的学习非得以前人大家的字体为基本准则才是正途吗？

思考了这么多，我还是感到前文所提到的“潜意识”，即向古人靠拢。然而奇怪的是，大多数情况下，我们向古人学习书法，也就只考虑书法学习，站在自己的角度和所处的环境，而不去在意古人进行书法创作的环境，“学一半”的结果往往就是“断章取义”。那难道是要我们全盘接收吗？当然不是，也做不到如此！我们学习的先贤文化，学习先贤的处世态度，都是建立在当今的社会现实条件下的，完完全全依照先贤所倡导的礼节，生活方式去生存在当下，恐怕是难上加难，即便这些行为指导思想多么优良。汉字作为伴随着中华民族的悠久历史存活变迁几千年的产物，我们也应有择取的学习，只是，如同读文章，学国学一样，择取应当是全篇读完，总体了解的情况下再去筛选。

因此，首先，我想谈谈“学一半”的问题。

站在当今时代，书法在我看来，从狭义上通俗一点地说就是用毛笔写字，写好字，用毛笔遵循一定的法度写好字。而日常生活中，很多人用圆珠笔可以写很好看的字，即使不是所谓的“硬笔书法”，同时也很少有人问你，“诶，你这写地什么字体？”却也能得到很多的赞美。反观毛笔写字，人们常会问：“你练得什么字体？”人们常会评价：“那谁谁谁某体（某书）写得很好”。而我们追溯到古代，毛笔便是古人日常所用，普通人中不乏字写得不错的，我想即使他们不写所谓的某体某体的字，也会得到称赞吧。这样看来，古人用毛笔写字与今人用毛笔写字心境不同，结果自然不同。我们单纯的学习古人的毛笔字，却不太考虑在古人用毛笔写字的背景环境，这样一种裹挟功利性的学习，似乎有“东施效颦”之感。

现在，请让我再谈谈择取的问题，顺便回归到题目“过去时向现在时的转变”。

“学一半”在我看来虽然不好，但实际上这是我们无法改变的问题：我们很难体会只用毛笔作为日常书写工具的感觉。与其费心尽力的去解决基本不可能解决的问题，我们不妨立足当下，寻找合适的途径，改变以“模仿”为主要形式的书法学习。在我看来，当下提倡的书法学习无意间定调过高，因而改变思维方式是首要的，即：将书法学习平民化，普通化，不要把书法等同于艺术，不要把书法定调在“苏黄米芾”等人的水平。如果我的钢笔字比现在再进步一点的话，也许那么一丝可能，让王羲之用钢笔写写的字不及我有风度。用我们现代人的弱项与古代强项相比，让普通学习书法者与书法链顶端的强中之强相比，莫不是自讨苦吃，挫败十足？而我所说的“过去时”便指的是“以古为则”的观念。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毛笔写字是淘汰的产物，而将书法归位艺术是对其进行拯救的措施，但将当代书法艺术等同于前人的书法艺术在我看来，便是不明之举。若真是这样，书法拯救之旅为何行进甚是缓慢。

“字如其人”，人有百态，字亦如此。同时，艺术具有时代性，当今的艺术理应有当今的特色。在开放多样的今天，对于书法，我们是否应该允许其在经过择取后的基础上，适当跳出条条框框，融入个人特色，注入时代文化，转变向现在时而不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