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

01 聚首

      从昨晚开始邹海宁的心情就格外复杂，原因是接到李银娣的电话，说向桂花回来了，姐几个聚一下叙叙旧。邹海宁心里五味杂陈，不太想去。从感情上来说，几人也相识了三十几年，是流着鼻涕长大的发小。银娣在电话里说得很直白“姐几个四十了，是该聚一下了……明晚六点半银龙酒家，包厢号......”虽然不那么情愿，确切地说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海宁还是答应了。是的，活了四十年，她还是没有学会拒绝。

    海宁几乎一夜没有睡好，离开家乡二十年，尽管只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一年却也回不了几次。天还未亮海宁就醒了，瞪着眼睛，脑子里来来回回地闪现着三人的过往。豪华的双人床上另一边是空的，做工程的程超可以有无数借口夜不归宿，海宁现在连过问的心思都没有了，一心扑在一双儿女身上。

      实在睡不着，海宁起来给孩子们准备早餐，保姆乐得清闲。送走孩子，海宁好好地泡了个澡，镜中的妇人除了小腹略微圆润，身材保持得还不错，皮肤还算白皙紧致。慢慢地海宁从欣赏的眼光变为了审视，胸部略微下垂，颈纹有些明显。鬓角多了两根该死的白发，带着一股莫名的狠劲儿，海宁消灭了那几根白发。来到衣帽间，海宁不停地换衣服，怎么样都不满意。突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随便套了身衣服，妆也化得潦潦草草。

      约定的时间还早，海宁翻着相册，一张三人合影映入眼帘，十八岁的三个人是那么青春洋溢。最醒目的是站在中间的向桂花，红色小上衣，白色短裙，脑袋略微偏向一侧，一双丹凤眼仿佛能看进你的内心。小巧的嘴角是一抹嘲弄的微笑。李银娣踮起脚尖和她俩一样高。海宁站得笔直，笑得一点也不自然，乍一看有些许紧张。

      赴约的路上，海宁一边开车一边听着老歌，她对这次聚会既期待又忐忑。

      打开包厢门，李银娣一个人在张罗着茶水点心。看见海宁，银娣“嗷”的一声扑上来，搂的海宁气都喘不上来，好不容易挣脱了，

      “你个白眼狼，说说，多久没见了？是要和我绝交吗？这辈子不见了吗……”

      “桂花还没来吗？”海宁慌忙打断了银娣的话。

      “堵在路上了，她家那个跟屁虫也跟来了，我看她是甩不掉了……”

      正说话间，包厢门打开了，嗯，是她，那个气场独一份。银娣给海宁使了个眼色“还是那个死样子啊，哈哈哈......”说笑间把桂花迎到了餐桌前。“跟屁虫”殷勤地帮桂花脱外套。挨着妻子坐了下来。

      “我说秦建，姐妹几个聚一下，一个公蛤蟆都没有，你这步步紧跟不合适吧？”银娣笑问道。

        “太晚，我不放心。”没多余的一句话，接下来的时间，秦建除了给桂花夹菜，就是自己吃。挡下海宁和银娣给桂花敬的酒，说自己太太不舒服。气得银娣干瞪眼，海宁感慨极了，想不到向桂花有今天。

      席间，三人彼此打量着，距离上一次的见面已然过去了数十年。桂花还是美的，那是一种妇人的优雅之美，谈笑间细纹也爬上了眼角。银娣的大脸盘倒是显得格外年轻，身材微胖，能看出来，今天也是细细捯饬过的。

      三人聊的并不尽兴，很多话不敢放开了说，稍微多说一些，桂花就要使眼色。喝的有点多的银娣借酒装疯地指着秦建“我们一枝花让你糟蹋了，哈哈哈......”随手点了一支烟，秦建用鄙夷的眼神看了一眼银娣。嘴不饶人的银娣冷笑一声“姐几个抽烟的时候，你还穿开档裤呢！”秦建阴沉着脸，拉着桂花愤然离席。听着银娣哭哭笑笑说了一通，剩下二人也草草散场。海宁不愿回娘家，连夜赶回了兰城的家。

      周六，海宁如常送孩子上补习班，等孩子的间隙，海宁接到了银娣的电话。

      “桂花出事了，公司涉嫌非法融资，她老公被抓起来了，桂花准备跑路，问我借钱呢，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