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含香
一个喜欢做梦的人终于脚落实地,开始追求实际,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对亲朋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个人来说,又不免充满遗憾。
多年以来,含香是以梦想的名义去做着种种尝试和努力的。
她的梦想,是在大城市找到自己的归属,无论是一份稳定的工作、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还是一个爱人。她希望自己能够在大城市落稳脚跟。
她倒是为自己找了一个大城市的恋人。从各方面的条件来看,除了对方在观念上和她有着致命的分歧,如对方认为爱情不是非得一对一,他认为他有权利在和她交往的同时和其他人交往,其他方面比如房子、车子、长相、风度、性格,倒都很符合她的要求。
甚至,如果非得用物质来衡量,以她短期内的工作能力来衡量,她还算得上是绝对攀比不上他那样的条件。
她也为自己找了一间看上去不错的单身公寓,二十来平米,木质地板,家具包括衣柜、书架、床、书桌都是高档货,厨房、卫生间与其他租户公用,从最初的建制来看,也十分具有规模,绝不胡闹,像过家家。而是正儿八经,像是一个有爱的设计师精心为自己设计的爱巢。只是后来不得不将它分开来租给不同的住户,包括刚毕业的大学生、职业道路还没有走顺畅的职场小白领,或者刚结婚不久还来不及买房的小夫妻。不过,这仍是别人的东西,她使用,她得交租,而且必须准时提前交租,而且得放着押金,而且章法重重由不得她任性使用。
在工作方面,她倒并不是一无是处,倒也找了一份相对来说比较稳定的工作,有五险一金,有年假,薪水也还不错,交得起房租,支付得起百货公司的各类高档品,又在公司享有期权,而她的公司发展得还不错,她支付得起说走就走的旅行。但是,从另一方面来看,她从没做到管理岗,她只是一个服从调遣者,一个被安排者,一个被要求者,她的真实性格,在此处百般遭受压制,她并不幸福,没有归属。
她不明白当初自己为什么就是不能舍弃这些虽然并不完美但看上去好歹跟梦想中的设定长得有几分神似的现实。
那个男人,吸引她的点在哪里呢?无法对她承诺,无法给她归属,只是心安理得地享用她,这样的男人哪里找不是一大把。
为什么她不能变通一点呢?如果性或者陪伴也是她所渴望的,将它们奉献给那些愿意为此付出相应补偿或代价的人,似乎倒还显得公平一些吧。比如在她的整个成长期,整个舆论场都在沸扬的“傍大款”“做小三”的那些女人们所做的。
她想不明白她的处境和当年那些被人唾骂的小三有什么区别。如果有区别,她认为最大的区别在她是自愿而不收费的,所以她是能够自命高尚同时相信人家是低贱的。可惜事实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她还不如当年的“小三”懂得自我保护,她们敢说:感情是自私的,感情不是消费品,感情是你情我愿的,当一段感情名存实亡就应该让它尽快结束。但同时,她们也她们善于用爱情充当武器,为自己谋取应得的利益。她们甚至还十分强悍地营造了一套完整地为自己的行为进行解说的道德与伦理。而她呢?任由人宰割。既无法引起其他人的同情,也无法自我辩解,说不清楚自己的行为到底算什么。
换句话说,她一方面腆不下脸面去向这个无耻地在和她交往时还和其他人交往的男人心安理得索要什么,以弥补自己的付出,另一方面她又无法彻底和他说拜拜所以只能默默付出。换句话说,人家拿“爱情”换取面包,她拿生命供奉“爱情”,却仍是她的唯一选择,谈不上有资格抱怨不公平,因为一切都出于自愿。
她痛恨一切青春期读过的、看过的玛丽苏。
庆幸的是,在“爱情”中坚守着一定立场的她,忍受着生活的她,在工作岗位上默默奉献的她,还是熬过了最最艰难和孤独的岁月。在一个无比浪漫的【你是人间四月天】,在一条开满梧桐的景观路,他和她正手挽着手在一起散步,他忽然说,不如,我们结婚吧?
不是所有的坚持,都终会得到不错的回报。不是所有的忍耐,都会留下令人难以忘怀的芬芳。但她是一个特例。
2018年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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