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居小心地向前走,他突然有点后悔刚才下车,在一个可以打到出租车的路边或者一个热闹的街道都行,只要不是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下车就行。这个地方让林居莫名有曾经的那种恐惧感,那是一种无力的感觉。
突然,林居听见‘嗖’的一声,他四周看却什么也没发现。四周太静了,静的有点可怕,林居想到了自己梦中的那种寂静,似乎和现在一样。
林居的心快速跳动,他捂住耳朵,向前开始奔跑,没有跑几步便被一个东西绊倒了,跪在了地上。林居伸手去揉自己的膝盖,手刚抬起来,忽然四周传来了很多嗖嗖声,快速且猛烈,声音太多,林居分不清是从哪里传来的。
当林居从地上站起来向前走的时候,他又倒退跌倒在地上。此时,林居紧张极了,恐惧极了,他睁大了眼睛,看到了满天满树满地的红色风筝,大大小小,不规则的飞在天上,悬挂在树上,平铺在地上,一瞬间,林居视野所及的地方全部变成了红风筝,风轻轻吹动,风筝下摆缓缓扬起。
林居呆在精神病院时,常常在脑袋中构思漫天红色风筝的情节,有时候只是幻想一下,加深内心的恐惧感,以此真实的在医生和护士面前表现出来,但现在,实实在在的漫天红色风筝出现在林居面前,林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好像一条条蛇在身体上爬行,缓缓地,痒痒地,幻想猛然变成现实突然带来的惊吓,林居真的感到害怕了。
林居静静地呆在原地,不移动,不说话,在暗处一定会有一个手上拿着无数风筝线轮的人,林居想:他在注视自己,观察自己,只要自己被他发现,就输了,就一定会死。
看着这些红色的风筝,林居突然觉得很熟悉,就和杀冯筝那天制作的红色风筝一样,一样鲜红,一样飞在天上,挂在树上,铺在地上。
那天,林居准备好一切,约来冯筝,冯筝看到那么多的红色风筝开心极了,在他们旁边有一片湖,泛绿的湖面倒映着满满的红色风筝,林居在冯筝诧异的眼神中,将冯筝的头狠狠地按在湖水中,冯筝越是挣扎,林居按的越是用劲,最后冯筝不动了,林居将冯筝从湖水中拉起来,看到冯筝的眼睛没有闭上,整个瞳孔被红色风筝全部占据,林居在冯筝身上绑满石头,然后将冯筝沉到湖底。
林居坐在湖边看着下沉的冯筝,突然想到,安静地冯筝还是挺美的,他太讨厌冯筝的叽叽喳喳,讨厌冯筝对待自己就像对待红色那样疯狂,这样看冯筝突然让林居感到一丝喜欢。
湖底,冯筝的身体开始慢慢膨胀,眼睛,四肢,林居看不到,所有的人都看不到,谁也不知道冯筝就这么死了。
看了很久,林居站起身准备回去,突然看到湖边散落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诡异又恶心的红色,林居厌恶极了,伸脚一踢,红色的高跟鞋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掉落在周围的草地上,不见了。
林居是一个无神论者,从不相信有什么鬼神,在精神病院那些诡异的时光都熬过去了,但现在漫天的红色风筝,却让林居心里感到深深的恐惧,是不是冯筝没有死,她来报仇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红色?
突然,有水声传来,在寂静中特别明显,林居听的特别清晰,似乎水声就在林居身后,林居转头就看到了自己身后真的有一片湖。
林居静静地看着湖面,就像当时看着冯筝沉入湖底一样。林居很想站起来逃离这个地方,但他的腿好像被什么绑住了,僵硬了,只能一动不动的放在原地。
湖水轻轻地转动起来,在湖中间形成了一个漩涡,越转越大,林居睁大眼睛看着漩涡慢慢向自己靠过来,同时有人在自己的耳边轻轻地说话,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是冯筝的声音,她说:“快下来,我等你好久了。”
林居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随着耳边的话语向湖中移动,掉进漩涡里,从湖面向湖底下沉,一阵风吹过来,红色的风筝盖满了湖面,就好像下起了红色的雨。
林居在湖水里挣扎,却说不出话,身体也动不了,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向下沉,眼睛在眼眶里面拼命打转。
林居感到自己像是被抱着,什么东西将自己紧紧地箍住,沉到湖底的时候,林居的意识渐渐模糊了,在林居最后闭眼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具膨胀的身体用她的四肢紧紧地抱着自己,她的眼睛和自己的眼睛面对面挨着,红色的风筝还在湖面飘荡,可是林居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他要永远的沉睡了,他的耳边冯筝一直说:“我一直看着你呢,你逃不掉的。”
第二天,有人发现了湖面上飘着尸体,一具膨胀腐烂的尸体紧紧地抱着一具男尸,湖面上落满了红色的风筝。
尸检发现腐烂的尸体为女性,女尸已经死去多时,面容全无,而男尸才开始腐烂,面容清晰,奇怪的是采用了多种手段也无法将男尸从女尸怀抱中抽取出来。
第二天晚上,电视上报道了这篇新闻,标题是:湖边惊现双尸,女尸紧拥男尸不离弃,下面有一张两具尸体相拥的图片。
第三天早上,一个公交车司机对车旁边的乘客说:“那个男尸是我前天拉的一个乘客,脑子好像有点问题,晚上路过树林的时候,趴在地上让我停车,原来是要殉情,真是奇怪。”
第三天下午,打太极的老人走到眉鸣精神病院的门卫室,对着里面的矮胖男人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眉鸣精神病院的?”
矮胖男人说:“一年前。”
打太极的老人又问:“眉鸣精神病院以前是叫眉鸣小区吗?”
矮胖男人说:“嗯。”
听到回答,打太极的老人笑着离开了,边走边细细碎碎的念到:“梦中梦,命注定,奇怪奇怪,不怪不怪。”念着念着,他大叫一声:“我已经好了,可以出院了,我要出院。”向前跑去。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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