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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百年孤独》

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百年孤独》

作者: 小白日梦冠军 | 来源:发表于2018-11-19 16:40 被阅读25次

    估计很多人,对于《百年孤独》一书总是望而却步。也许,这并不在于它是一本大部头魔幻小说,更多的原因是书中七代人物的名字几乎趋于雷同,这在阅读过程中确实将给读者造成不少阻碍。甚至很多人表示,自己在阅读时,总不免要时不时回到前面的章节,重温某个人物最初的出场,以此来判断他的准确身份。

    而幸运的是,我几乎没有因为姓名的雷同而遭遇什么困扰。而且有意思的是,关于阅读这本书时的轻松与畅快,并不是在阅读过程中经验到的,而是在合上书的那一刻:当我读完最后一行,脑海中留下最深刻印象的词汇大概就是,也只能是“阿卡迪奥·布恩迪亚”了。这个名字似乎成了全书中,人物姓名的“母体”,一切的人物连同他们各自的名字,都由这个“母体”孕育,并最终瓜熟蒂落般在人间世界逗留上那么一阵子。

    也正因接收到作者马尔克斯看似无心的如此编码用意,关于混乱的人物名给我们阅读思维造成的绑架,一时间得以全然解开,读者豁然开朗,同时这促使我们能更轻松地直抵故事本身。

    何塞·阿卡迪奥·布恩迪亚,是这本书中第一代人物的名字。正如书中最后预言所示的那样:关于这个家族的故事,起止于“第一个人被捆在树上,最后一个人正被蚂蚁吃掉。”这句谶言里。他就是那个被最终捆在树上的人。

    如果非要在何塞·阿卡迪奥·布恩迪亚为整个家族做出过什么贡献上找出些佐证,我想,他在奠基整个家族的“悲剧命运”这一点上,无疑功不可没。

    马孔多是一个偏僻孤寂的小镇,被世界抛在角落。古老一代的吉普赛人并未忘记它,每隔数月,吉普赛人便带着他们的飞毯、炼金术、电灯……来到马孔多。新旧文明兵戎相见的刀光火影,无情又深情地点燃了何塞·阿卡迪奥·布恩迪亚。而且,只点燃了他。

    他开始尝试用自己手中的树枝与斑驳的金属去制造拥抱新世界的礼物。在没有火车的马孔多,在人们仍处于动物般杂交的马孔多,何塞·阿卡迪奥·布恩迪亚的腾空的思维,将他的身体无情抛在身后,而奔向了世界尽头。

    身体与灵魂的断层,这是他孤独的根源。

    跟不上思维与灵魂的何塞·阿卡迪奥·布恩迪亚的身体,像枯叶般凋落了,各个器官混乱地工作,让他最终脱口而出:“我发了疯了。”他看似短暂的人生似乎迎来末日穷途。而与此同时,一个全新却守旧的开始也在酝酿——就在这时,他的小儿子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带着十二个自由党人,为了锻造一个新世界而离开了家。

    与何塞·阿卡迪奥·布恩迪亚一样,他拖着武器的身体也远远跟不上灵魂的速度。或者,我们也可以这样理解,是暗无天日的马孔多里那些疲惫的灵魂,拽着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的灵魂不肯放他走,好让它与自己永远共享马孔多满目疮痍的繁荣。

    晚年的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把自己关在金属研究室里,决心不再过问政治,他从金属中提炼黄金制成小金鱼,又把小金鱼重新溶解,这并非在打发孤独,而是坚守孤独。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不无讽刺地对自己说:“我打了这么多场仗,最终只不过是让我们的房子最终没有被刷成白色。”而捍卫房子的颜色这件事,在年轻的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眼中,是活下去的全部理由。他甚至愿意不惜为此放弃生命与爱情,他愿意为了这虚无的理想,放弃学习如何去爱别人。事实证明他也确实是这样践行的。而我们知道,如果不懂得相爱,不能成为一个完完整整的人。他穷极一生为了战斗理想,放弃成为一个人。

    而当自由党大势已去,那些白色的墙壁到最后不过沦为人们不齿甚或遗忘的曾经。

    他一生活得如一只动物。

    何塞·阿卡迪奥·布恩迪亚的女儿阿玛兰妲·布恩迪亚是这个家族中一个暗自努力付出真爱的女性。哪怕曾经她为了爱,不免陷入了狭隘与阴险,错手毒死了无辜的雷梅黛丝,但读到最后,读者也无法不去理解她。

    她最终得到了皮埃特罗·克雷斯皮赫里所多·马尔克斯上校的爱,很多读者原以为这是皆大欢喜的结局,而意外的是,阿玛兰妲却“无情”地将二者拒之门外,而在这之前,她为了获得这一切曾费尽心思。最终,她将自己囚禁在房子里暗无天日的同时,把心也一并囚禁了。

    而,我们要承认,阿玛兰妲应该是这个家族里少有的智慧女性。她确实如其母亲乌尔苏拉所说:“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位温柔的女人。”她是沉睡的马孔多里难得保持清醒的女性,她知道自己在面对爱的时候,所要面对的,并非那么单纯,而是有很多的阻碍,其中就有自己内心的恐惧。说到底,她的爱情败给了自己内心的恐惧。

    她过早地洞穿阴魂不散的来自孤独的咒语,她知道只要人类存在一天,孤独就必将跟随一日。孤独是我们身后的影子,更是爱情的杀手,正是永恒的孤独,让再美好的爱情都不免陷入痛苦的暗影之中。阿玛兰妲看似亲手扼杀了爱情,其实那是对爱情无声的颂歌,她将自己短暂而漫长的一生,孤独的一生,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了爱情。

    何塞·阿卡迪奥·布恩迪亚也好,他的儿女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阿玛兰妲也罢,都不过是这个家族的缩影,也是整个马孔多的缩影,更是整个人类生存史的缩影。而我们也不难发现,孤独和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没有关系,它不是一个单复数的命题。孤独的根源在于,我们在行走的途中,突然有一天,“看见”了自己的灵魂,“看见”了那被意识到的灵魂与被束缚的身体并不对等,在不同的频率上各自前行这一事实。这样的错位,就必然在灵与肉之间产生拉锯,拉锯带来的撕裂与痛感,我们取名曰“孤独”。而从未意识到灵魂存在的个体,他们可免于“孤独”之扰,因为他们是“孤独”本身。一刻不停地不自知地旋转着。

    “醒来”“沉睡”更要命。

    这些或“醒来”或“沉睡”的灵魂,一代代在马孔多的阴雨绵绵里繁衍,往复……我想,无需再往后列举布恩迪奥家族的后来者们了。他们构成的那个庞大的家族体系,那个巨大无边的孤独体,犹如一台永赴不息的齿轮,正一刻不停地转动着。

    而,你我都处在这场转动里,片刻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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