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子心无尽,归家喜及辰。
寒衣针线密,家信墨痕新。
见面怜清瘦,呼儿问苦辛。
低回愧人子,不敢叹风尘。
——《岁暮到家》蒋士铨
前几天在网上看到一个微博。有个小女孩发现妈妈头上的一根白发,以为自己的妈妈就快要死了,哭得让人揪心地疼。不禁也想起了你额前的那几缕白。像赤色的爬山虎,悄然攀上你发梢的屋檐,嚣张地挥舞着小白旗,逼迫你向岁月缴械投降。
已然没有了小女孩傻气的童稚,也明白人的生老病死是为常理,却也没有勇气坦然面对岁月对你千百般的折磨,并视若无睹。其中情感,有天性,有感恩,有愧疚,有爱,既杂又纯。
记得小时候,你强行拉着我和妹妹去剪头发,我们死活不肯去。你说用一个大红苹果来作为交换条件。小时候是多么单纯无知啊,一个苹果就是全世界。后来你径直把我们带到街角的理发店叔叔那,撂下一句“看着剪”就头也不回地往菜市场方向去了。我呆呆地看着你远去的身影,害怕回来认不出自己的两个女儿。
那天傍晚,大群大群的蜻蜓在我们头顶盘旋,残阳如虞姬颈上那抹香血,染红了半边天空。我和妹妹顶着一头像被狗啃过的发型,并排蹲在风中,伸长脖颈眼巴巴地等你带大红苹果回来。不知等了多久,才盼回那熟悉的身影。当你转过街角,看到我们的那一眼,突然哈哈大笑,怎么也停不下来。我俩盯着你手里寻不到一点红的塑料袋,哭得死去活来,怎么也停不下来。
上高中那会,每个周五晚上放学回家,都能喝到你亲手熬制的鸡汤,有时是骨头汤,有时是鱼头汤。每到得空了,你会变着花样给我们做好吃的,烤饼啦,炸薯条啦,做粿啦,各式各样。 有时候店里很忙,忙得你脚跟不沾地的一直跑上跑下,这个时候刚放学的我们不仅帮不上忙,还抱怨回来后家里生冷的炉灶。你偶尔也会恼怒,我们也没有给予应给的理解和体谅,架往往是这个时候吵起来的。后来才发现,原来我们一直这样享受着你所有辛劳的付出,居然还觉得心安理得!现在想想真的罪恶感颇重。
老妈,您今年快六十岁了。记忆里的你从来没有一天是休闲着的。有时候真的是很心疼你从未歇过的单薄的肩膀,从未停下过的布满老茧的手,还有岁月刻画在您眼角周围的年轮。鸦有反哺之情,羊有跪乳之恩,一直毫无怨言地管理着家里大大小小里里外外的事情的您,对我们也是既严又慈。从来不曾见过你在人前掉过一滴泪,无论遭受多大的委屈和辛酸,你都默默承受。有时情感喷薄而出,也为你写下过无数歌颂的诗篇,但没有一篇能为你带来实质性的改变。
直至今时今日,远离家乡,值此母亲节来临之际,敲打下每一个想您的文字音符,以证惦记。惦念着您严肃的时候下撇的嘴角,您兴奋的时候孩子般咧嘴的笑,您饮茶时候沉醉的神情;惦记着您说过的每个故事和笑话,每个道理和每句教训。同学常常羡慕我有这样通情达理的妈妈,邻里乡亲也都对您的人品与能力尤为敬重钦佩,那都源于您特有的人格魅力啊。
您期盼能用一生辛劳,换吾半世安稳。而我又多希望,能用一生繁华,换汝半世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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