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永辉
题记:今精选部分老同志回忆文章,以《共和国不会忘记》系列予以在简书上刊发,献给七十年来在新疆地调战线上英勇献身的同志,献给七十年来在新疆地调战线上辛勤工作的人们。——编者
新疆塔克拉玛干沙漠是我国最大的沙漠,位于天山以南、昆仑山以北、幅员广袤的塔里木盆地中央,面积大约56万平方公里,比3个浙江省还要大。由于周围高山环绕,海洋湿气难以到达,气候十分干燥,因而在盆地内堆积了大量风化沙粒,形成今日的塔克拉玛干沙漠。
塔克拉玛干沙漠被人们称为“死亡之海”。根据史料记载,有不少外国地质家,探险家曾先后到过这里,但他们不是葬身沙漠,就是绕着沙漠边缘“望沙兴叹”,始终未能进入沙漠腹地。他们之中有人在探险日记里无可奈何地写道:“人类无法进入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
1957年秋,新疆地质调查处504队和505队光荣地接受对塔克拉玛干沙漠西部,即叶尔羌河以东、和田河以西地区进行地质地球物理综合普查的艰巨任务,由北向南用了整整45天的时间,穿越了这个以往被人们认为连鸟也飞不过的“死亡之海”。
这次考察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至今想起来,仍激动不已。
根据设计,我们当时每隔50公里勘测一条剖面,在沙漠西部共需勘测6条剖面。各路人马分别来到叶尔羌河北缘各处的集结点,进行最后的启程准备工作。
新疆有浩瀚的沙漠和戈壁,也有大片的绿洲。勘探队员集结的村庄都是瓜果满园、庄稼遍野、绿树成荫的绿色世界。
勘探队的到达,惊动了全村的男女老少,老乡纷纷来到勘探队驻地欢迎我们。维吾尔族老乡把勘探队员分别请到自己家里,用酸奶、甜瓜、葡萄来招待我们。在他们心目中,向塔克拉玛干沙漠进军的人们都是了不起的英雄。
在村干部和老乡的协助下,各路勘探队喂饱了骆驼,汲取足够的清水,烤制了大量维吾尔族人民喜爱的馕。大家理发、刮脸、洗澡,修饰一番,然后根据各自队部的电令,先后启程向沙漠进发。
10月下旬,我们这个组由阿瓦提县乌鲁桥村出发,在和田河西约50公里处,沿着与和田河平行的方向向南挺进。我们所过的这段叶尔羌河,河床宽约700米,靠北岸河床干涸,只是靠南岸有20来米宽的浅水。跨过叶尔羌河,便进入胡杨林带。叶尔羌河和塔里木河南侧,胡杨林延绵不断,以叶尔羌河、塔里木河、和田河汇合处的林带面积最广。林区地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腐枝烂叶,人和骆驼走在上面软绵绵的。一棵棵大树拔地而起,高耸入云。有的两人合抱不过来,有的树枝上挂着许多藤条,上下缠绕,好似绸带。穿过林带,一望无际的沙漠即展现在我们的面前。我俯身捧起沙子,感慨万千。
啊!塔克拉玛干,我们终于来到你的身边。
沙漠边缘是一片连绵不断、起伏不大的沙丘、沙包,与我们在北疆准噶尔盆地和内蒙古腾格里沙漠所见的差不多。
进入沙漠深处后,情况大为改观,沙漠的景色着实迷人。这里不再是沙丘,而是高差在100米上下的沙山。沙山高度由北向南逐渐增高,沙漠南缘的沙山高度有的竟达300米,而且很陡。
站在沙山顶端极目远望,一座座沙山犹如大洋中的波涛,一波连着一波,一浪跟着一浪;又好似鱼鳞,一个挨着一个,鳞片相连,排列整齐。每座沙山都呈半月形,一个个沙山又组成沙山链。沙丘北缓南陡,南面形成一个山凹,山凹处便是我们宿营的好地方。
沙子呈金黄色,十分干净,沙子里含有大量的云母片,黄白相间。每到晴朗的中午,沙山在灿烂的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好似一座座金山。
自古以来,人们都说泰山观日出多么壮观,却不曾想到沙漠里观日出更是别有风情。
每天早晨,我们收拾行装后,便爬上沙山顶,观看日出。开始,东边天际一片殷红,不久,太阳慢慢地爬上沙梁露出鲜红的边缘,最后一路而出,呈胭脂红色,给人一种柔和舒适的感觉。太阳一出地面,沙漠世界顿时生辉,满山遍野的云母,在太阳光照下,从不同的角度反射出各色光点,忽强忽弱,闪烁不定,瑰丽多彩,甚为壮观。
秋冬季节的沙漠里,天气晴朗,环境静穆,空气洁净,因而我们的视野广、视距长,好像我们的眼睛变成了“千里眼”。
到了夜晚,天空繁星闪烁,显得特别明亮,仿佛天穹低了许多。
01 沙漠里的一天
星星还在天空闪烁,西北风停止呼啸,沙漠世界显得特别宁静。天蒙蒙亮,炊事员敲击铁皮水桶,催促大家起床,寂静的沙漠瞬间喧腾起来了。
大家熟练地捆扎行李,折叠行军床,忙着各种准备工作。
报务员打开收发报机,扶正夜间被风刮倒的天线杆,聚精会神地收抄上级的指示。然后,大家在笑语中吃完早饭,背上各种仪器工具,开始又一天的工作。
每天的工作进程,直线距离是10多公里,走在前面的经纬仪小组,测量导线,标定坐标方位,直线前进。水准仪小组测定各导线点的高差,以便求出每点的海拔高度。磁力仪小组和重力仪小组分别测定每个导线点的地球磁场反应值和重力反应值。地质小组则主要去到沙漠中央的麻扎塔格露头工作。一支数十人的勘探队往往要分散在相距几公里的一条线上。
由于沙山起伏,上山下山,来回奔走,每天实际路程都在三四十公里左右。
在松软的沙漠里走路,有它独特的难处。每人提着工具,背着或抬着仪器,上山走两步,退滑一步,遇到陡坡,不得不跪着向前爬。
80峰骆驼组成的驼队驮着各种物资,沿着勘测小组踏出的脚印和标定的导线点(栽有木桩)前进。驼铃声在广阔的沙漠里显得格外清脆,一二十个驼铃在同时“叮当”作响,组成一曲悦耳动听的“沙漠交响乐”。
勘测组到达宿营地后,如果时间还早,则继续往前推进,直至天黑收工返回宿营地。如果天晚了,磁力仪和重力仪小组有时用手电照明工作。我们早出晚归、两头见黑,一天工作10多个小时。
如果说每天早晨是紧张繁忙的开始,那么夜晚则是在欢乐中度过的。说说笑笑,哼哼唱唱,忙忙碌碌,好不热闹。
一天劳累下来,饥渴交加,开饭时,尽管饭菜简单,但大家吃得津津有味,满满一大锅饭,一会儿就报销完了。饭食是大家补充体力的惟一来源,每人每月要吃三、四十公斤粮食,可想而知,沙漠里的体力消耗有多大。每天工作到下午,有人走不动路了,只能蹒跚移步。这时,旁边的人给他一块干粮吃下去,他才能慢慢地恢复些力气,挪动两条腿,赶上队伍。
饭后,大家往往又投入工作。从帐篷里发出“嘀嘀哒哒”的声音,这是报务员与上级电台联系,汇报当天的工作情况。
技术员们在马灯下复核当天的勘测记录,绘制工作进度草图,填写《工作日志》。工人同志有的检查焊补水桶,整理物资;有的缝补衣裳,或帮助炊事员刷锅洗碗。驼夫们则挖井找水。
维吾尔族是个能歌善舞的民族,即使在沙漠里也是如此。为了行进轻便,尽管多地精简了物品,但是他们心爱的冬不拉、热瓦甫还是要带上的。琴声一起,大家就在篝火旁翩翩起舞。有的同志用饭盒代替手鼓,“咚嘭——咚嘭——咚嘭”地敲起来。大家跳得更加欢乐,犹如节日狂欢。这种没有人组织的晚会,隔上几天就要来一次,给沙漠生活平添了不少乐趣。
02 一日四季
沙漠里的温差变化,对人体的折磨是难以想象的。“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便是对我们沙漠生活的一个真实写照。
白天和夜晚气温相差特别大,一天之内经历春夏秋冬4个季节。我们是在11月份进入沙漠,每天早晨寒气袭人,气温只有4-5℃,我们穿着棉袄出工。到了中午,太阳的辐射使沙漠增温,像蒸笼似地灼人,气温可达34-37℃,沙表层温度可达46——47℃,热得人全身冒汗。我们只得脱掉棉袄和工作衣,有的甚至脱掉长裤,只穿汗衫、短裤,后面的骆驼队顺路将我们扔掉的衣物拣拾起来。中午还烫人双脚的沙砾,一到晚上竟然冰凉,微微的寒风吹来,气温骤降至10℃左右。我们只好戴上皮帽,穿上棉袄,围着篝火,吃西瓜。
深夜,西北风呼啸不停,气温急剧下降至-5——-8℃。我们睡在厚厚的“被窝”(棉被、棉袄、皮大衣)里,仍然冻得瑟瑟发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根本不能入睡。为了不使皮大衣滑落冻坏身体,有的人想出一个办法,用行李绳将自己和被褥连同行军床捆绑在一起。第二天起来,被子上有一层厚厚的沙子。与其说是睡觉休息,倒不如说是与寒冷搏斗了一夜。所以只好在中午吃完干粮之后,找个山凹处随便打个盹,以消除疲乏。
03 腹地休整
在塔克拉玛干的西部沙漠腹地,横卧着一条东西走向的罗斯塔克一麻扎塔克,这是大沙漠中惟一未被流沙埋没的山脉。麻扎塔克是我们这支队伍的中途休整地。我们在这里休整了两天。地质小组普查麻扎塔克露头状况,采集岩样,获得了地质地貌的重要资料。
麻扎塔克由两列山岭组成,南列以红色砂岩为主,呈红褐色;北列因夹有大量的石膏,呈银白色,因而有“红白二山”之称。山的主峰海拔1635米,相对高度一般在百米上下,山幅宽约二三公里。山上寸草不生,一片裸岩。这里冬夏和昼夜温差都很大,物理风化强烈,碎石遍地;还有不少形态奇特的蘑菇石一类的风蚀地形。山坡北陡南缓,站在山上北望,犹如波涛起伏的沙丘,一望无际;山的南坡是砂砾戈壁构成的缓坡,我们的宿营地就在那里。
我们在麻扎塔克岩石风化层里发现了腕足类、海百合茎、腹足类等海生动物化石,说明塔克拉玛干西部曾遭受海侵,到奥陶纪中期海水逐渐退缩而干涸,形成沙丘沉积。
04 挖井寻水
干燥而温差大,这是塔克拉玛干沙漠大陆性气候的特征,广袤的沙漠地区终年很少下雨。由于白天气温高,蒸发量大,雨滴在未到达地表之前就被蒸发掉了。我们常见到天空乌云四起,黑压压一片,看来非下一场大雨不可,但往往只下几滴雨便很快云散天晴了。
在沙漠里,水就是生命,珍惜每滴水是我们这个集体的一条铁的纪律,实行用水配给,成为大家自觉遵守的一项制度。从跨过叶尔羌河开始,到穿过塔克拉玛干沙漠返回大本营的将近两个月时间里,大家都不洗脸,不刷牙,也不理发,更谈不上换洗衣服。早晨出工,炊事员给每人灌满行军壶;晚上收工,炊事员给每人一杯水。这小小的一壶水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有的同志白天出汗太多,嗓子渴得冒烟,也只得忍受!所以晚上的这杯水尤其宝贵。炊事员做饭不浪费一滴水,淘米的水用来洗菜、洗肉,然后用于刷锅、洗碗,最后供骆驼饮用。
80来峰骆驼的饮水量是很可观的。惟一的希望就是挖井寻找潜水层。每天安营扎寨后,驼夫们便在沙漠低凹处挖井,但是一连20来天都没有挖到水。骆驼渐渐也支持不住了,前进的速度减慢下来。有的骆驼走着走着就不动弹了,驼夫们搂住骆驼的脖子,含着痛苦惜别的眼泪与自己心爱的骆驼告别;骆驼也含着眼泪望着自己的主人和伙伴渐渐远去,然后慢慢地躺倒在地下,默默地死去。有的骆驼驮着物资突然摔倒,滚落在沙山下,就再也起不来了。
麻扎塔克南坡那片戈壁沙滩长有稀疏的骆驼刺、红柳等植物。有草必有水,驼夫们挖井6米深,果然发现了水。它证明沙漠腹地不是干旱禁地,其潜水层一般在4——5米以下,系第四纪地层水。
沙漠深处的水清澈透亮,那是因为经过了沙层的过滤。但水是苦的,人不能喝,这是因为地下水大量蒸发浓缩而成的盐碱水,干渴的骆驼只管争先恐后地饮。驼夫们挖了3口井,一桶一桶地往上提水。骆驼喝足了水,便分散在戈壁的草丛中,悠然自得地觅食去了。
05 龙卷风沙
沙漠里天气反复无常,变幻莫测。春季风沙较多,风暴屡见不鲜。刮大风时,黄沙弥漫,眼睛根本睁不开,勘测工作也往往被迫停止。秋冬两季情况好一些,但偶尔也有风暴降临。
一天,风和日丽,天气炎热,勘测人员汗流浃背,沿途扔掉衣服帽子,甚至连空水壶也丢下了,只知让工作剖面不断地往前延伸。下午三四点钟,突然,我们听到雷鸣般的声音,抬头一看,啊!只见一团黄沙从西面滚滚而来。于是大家慌忙怀抱仪器奔下沙山,到低凹处躲避风沙。紧接着,风卷飞沙铺天盖地袭来,滚滚黄沙从我们头顶奔驰而过,刹那间,天昏地暗,大家几乎被黄沙埋设了。风沙弥漫中,我们还看见这团黄沙忽然腾空盘旋上窜,然后在空中扩散,宛如原子弹爆炸的蘑菇云状。不久,沙漠又恢复了平静。为了抢时间,我们没有与骆驼队取得联系,便继续向前工作了。
这叫龙卷风,它迅猛异常,如果有人还在沙山顶上,准会被它卷走。当这场龙卷风肆虐而过时,后面的骆驼队距风暴中心还有一段距离,他们看到龙卷风时都惊呆了。报务员、炊事员和驼夫们惦记着前面工作队员的安危,等到狂怒的龙卷风刚过,便快步前进,想赶到前面看看勘测队员是否安全。
风暴把勘测组埋设的导线木桩和脚印刮得无踪无影。骆驼队失去了路标,举步无着。在茫茫沙海里,只要走错一座山脊,就会走偏方向。这支骆驼队在没有路标指引的情况下翻错了一座沙山,终于与勘测组失去了联系。结果,落得个工作队员找不到宿营地、宿营地等不来工作队员的结局。
夜幕降临,繁星闪烁。骆驼队虽然把晚饭做好了,但等不来工作队员,无不心急火燎,谁也没有吃一口饭。他们在宿营地周围沙山顶上高声呼喊,用手电四处扫照,寻找我们,但沙漠地里没有丝毫反应。他们哪里想到自己走偏了方向,还以为行进在前面工作的同志可能在这场风暴中遇难了,于是喊着喊着,全都放声大哭起来。这一夜,他们心情沉重,无法入睡,盼望着天明再出去寻找。
勘测组的同志为自己没有被风暴卷走而庆幸,只顾忙着工作,直至暮色苍茫时才想起还没有遇到骆驼队呢,于是商量了一下,便往回走。这一走不要紧,两股人马竞越走越远,相距好几条山脊。任凭双方如何喊叫,也无济于事。
天黑了,我们在一个背风的山凹里歇息,等待着天明再寻找骆驼队。黑夜的寒冷使着衣单薄的勘探队员们冻得发抖,再加上饥肠辘辘,更是难以忍受。为了与寒冷抗争,我们挖出一个沙坑,缩起身躯蹲在沙坑里,然后用手刨沙子将自己埋起来,以此来御寒。
天亮后,我们在另一条山脊上发现了骆驼队的足印,才最终找到那激动的情景,连沙海也应为之落泪。
06 挥师南下
驼铃叮当,骆驼队犹如一条长龙蜿蜒在山峦起伏的沙漠里,他们的身后则留下一串深深的足印。勘测队继续向麻扎塔克南部沙漠挺进了。
两天的休整使人和骆驼消除了疲劳,恢复了体力——当然不能说完全驱除了疲劳。尤其是骆驼,它们喝足了水,吃够了它们爱吃的草料,在戈壁沙滩里自由自在地逛游了两天,终于避免了大批倒毙的危险。此刻,它们昂首行进在沙漠里,驼蹄迈得大了,行速明显加快了,似乎它们也感觉出来背驮的物资轻得多了——水、粮食、饲料、柴火及其他物资已经消耗去了一多半。
前面还有200多公里的剖面长度,实际行程不少于300公里。南部的沙山更高更陡,行程更加艰难,每日的勘测进程受到限制,劳动强度大大增加。大家回到宿营地,坐下就不想起来,炊事员、报务员和驼夫们逐个往工作队员跟前递水送饭。有的同志吃完饭,躺在沙地上便睡着了。
行进艰难,工作劳累,生活困苦,个别体质弱的同志病倒了。我和一名年轻的驼夫同志替换他们工作,让有病的同志骑在骆驼上休息。我们用的骆驼都是双峰骆驼,在驼峰的两侧捆上两个行李,人可以坐在行李之间,背靠驼峰,放心大胆地睡觉。不过,病号同志在驼峰上歇上两天,就不愿再享受这一特殊待遇,硬是要抱病投入工作。
到达南疆和田公路还有一星期的行程时,我们的给养发生了困难,菜、油、肉已经吃尽,只有大米和咸盐。于是一日三餐,只好咸盐拌米饭下咽。
在麻扎塔克南侧50公里之内的一片地段还可以挖到水,也就是说离开休整宿营地3天内骆驼有水喝,此后便同以前一样,骆驼滴水未进,人吃的水也不够了。
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南部边缘(皮山、和田一线戈壁与沙漠交接地带)同北部边缘(叶尔羌河南侧)一样,也有一片天然林带。可是两个林带具有完全不同的景观,北部林带由于干旱而稀疏、枯黄;南部林带则由于比较潮湿而翠绿、茂盛,而且比北部林带还宽;地上的树叶掺杂着鸟粪、兽粪,厚厚的一层,潮湿松软。要知道,这都是宝贵的天然有机肥料。
在这片林带里,我们遇到了一户维吾尔族老乡,他们住在一幢完全用木头搭起来的简易房子里,那房子低矮又黑暗。房子周围全是羊粪,门口挂着兽皮,不用说这是一户牧羊人家。听到驼铃声和人声,从房子里跨出一位老人,以惊奇的目光注视着我们这批不速之客。这位老人满脸白须,浓眉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幽默的脸庞上刻有粗粗的皱纹。他身披老羊皮,脚裹毛毡,挺立在门口一动不动。我们的维吾尔族工人老远向他打招呼,大家陆续来到他的房前,七嘴八舌,热情交谈,老人的疑虑解除了。当老人知道我们是从北面纵贯沙漠而来的,惊讶得目瞪口呆,喃喃地唠叨着“胡大,胡大……”
出了林带,便是起伏的戈壁山包,站在山包上向南望,可见蓝天下的昆仑山。就这样行进了45天,我们终于来到和田公路上。
我们两个队首次纵贯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成功,受到党和国家的高度重视,为以后的全面勘察积累了经验。
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国家对塔克拉玛干沙漠进行了空前未有的大规模综合勘察——用现代化的装备和先进的科学技术,在空中和陆地同时进行勘探,获得了大地构造、地球物理和地质、地貌等方面的重要资料。对区域构造、基底起伏、沉积层分布和潜伏构造等有了进一步了解,查明了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成因及其地质时代。
塔克拉玛干!你沉睡了千万年,我们终于探明了你的奥秘。如今时代变了,党中央为祖国描绘了一幅宏伟壮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蓝图。人们就要向你发起更大规模的进军,进行大规模的开发利用和改造,以便使你为人类造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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