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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明月落花时--小记少年陈繁荣(7)

回首明月落花时--小记少年陈繁荣(7)

作者: 红尘小语 | 来源:发表于2024-05-20 21:59 被阅读0次

梅眉知道陈繁荣不喜欢看见那个未来艺术家,也不喜欢看见她跟那个艺术家在一起,很自觉的不在陈繁荣面前提这个人和与他相关的任何事,包括两个人的恋情进展;陈繁荣更绝口不问他们间的事,如同那人不存在般地继续属于她们的友情和感情。

省城是临江的重工业城市,空间逼仄,个性鲜明。

城市的上空总灰蒙蒙的,且只得春夏两季,没有春秋季的过渡。热是闷热到极致,冷也湿冷到极致。省城人被这种气候也熏染出明显的特征:冷漠的时候,相熟的两个人鼻子碰鼻子可以毫无反应,热情的时候,则隔着三五米远的时候就能放开嗓子跟你闲扯;走在大街上,无论是标普、省普还是省标,说得斩钉截铁,干脆利落的绝对是他们省城人,三句话说得不合适就开打开骂的还是省城人。但省城人说这是省城人的习惯和标志,不这样就丢了这城市特色了。

陈繁荣很是不喜欢这地方。

不只是这样的人文环境让她难受,气候更让她难受。

陈繁荣自幼体质就不太好。身为当地名老中医的外公对她的病征概括是:气血不足、肺卫宣弱。

她最怕过冬天!

以前在父母身边,俟到降温,她妈就想方设法给她保暖:头上包着,身上穿着,手上焐着,脚上裹着,耳朵和嘴巴罩着。即便这样地武装,她人还是整天蜷缩着,身上的冻疮此伏彼起,脚手伸出来都冰凉冰凉的,稍不留神了,不是咳嗽就是发烧。

生病的时候,每天吃的药比吃饭还多。

梅眉最早看她这样总觉得好笑,打趣说她到冬天就自动的冰肌玉骨了。后来看她皱着眉头,一碗碗地吃那些黑乎乎的中药的样子确实可怜,就再也不这样说了,也在阳光和暖的时候陪她晒晒太阳,跑步健身。

现在,年龄大点,兼有他外公和家里人这么些年的精心调养,冬天生病没那么频繁,但对强冷空气还是很害怕。

省城的冬天,挟着江中水气的西北风吹过,刮在脸上堪比柳叶刀削,吹在身上可以吹走衣服里所有的温暖。因了这鬼天气,陈繁荣在省城的第一个冬天过得无比萧瑟。

进省城时已是夏末秋初,早晚应该清凉,但这里就不一样,从睁开眼到闭上眼,身上都跟包着保鲜膜般,闷到人透不过气来。一场雨过,就已毫不犹豫地进入寒冬。

因为兼着班委和学生会的职务,梅眉的时间比别人更紧凑些。进入冬天,她也懒得动弹,和陈繁荣见面也少些。

那时候的通讯并不发达。一个宿舍区里可能有一两部200卡磁卡电话,接个电话得管宿舍的阿姨扯起嗓子喊“***,下来接电话!”那整个宿舍区的人都能知道***人在接电话。电话费对当时的学生还是一个负担。所以,那时候的朋友间,还以书信往来多些。

有一日,久未见陈繁荣的梅眉收到她的一封信,内容相当简短

“近日凤体违和,病中思故旧,可得老友一见否?”

梅眉看到“病”字着急了,找出电话卡给陈繁荣打电话,接电话的是她的室友,

“是的,陈繁荣生病了好几天了”

撂下电话,梅眉赶去陈繁荣宿舍。

陈繁荣正窝在床上输液,小脸儿蜡黄。

她的病因很容易推断,肯定是受寒着凉。受寒的原因就有点好笑:也就是几天前,阳光晴好的午后,陈繁荣他们没课,几个人相约着要出去逛逛。

繁荣看身边几个人都单衣薄裳,相当优雅。又见阳光正好。小姑娘谁不爱漂亮啊!她也脱下自己身上温暖但臃肿的羽绒服,换上打底裤,羊毛裙,上身的外套只及腰高,里面穿的是件高領的羊毛衫,蹬着半高的小靴子,也相当的优雅。

她顶着这身装束和同伴们在隆冬的街头逛了两个小时,同伴们在路上没看出一点异状,一回到宿舍,她把外衣脱下,直接钻被窝里,哆嗦着让室友帮忙灌热水袋,加被子,等室友们带着她的饭盒回来的时候,她在床上已经开始剧咳发烧了!

现在是恢复期。

“梅眉,晚上来跟我一起睡吧,我一个人睡不暖。”(那时候学生宿舍条件简陋,没法用取暖设施的。)

梅眉坐在她床边,细心地给她掖好被角“刚生病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也不告诉你小姨?”

“那几天难受得都没心思想你们呢。”

梅眉身体算强健,没有急症和重症的经历,在家里读书期间,偶染小恙,繁荣妈妈都会及时帮她解决,但是她也能体会病中的凄苦。

陈繁荣说没心思想她的另一层意思她是懂得:她的这位朋友,表面看着娇弱,冷傲却是钉在骨子里的,在她心里还是不愿意最要好的梅眉看见她病中的脆弱的,更不愿意恃病跟室友要求垂怜。

梅眉也不点破她,只问

“晚上睡不暖也不能让室友跟你睡一起?”

“上呼吸道感染有可能传染,她们已经匀出被子和热水袋来,怎么不好意思再给她们添麻烦。”

“自然也不告诉你爸妈跟小姨了。”

“小姨要上班。我爸妈要是知道了,不是自己过来就是委托什么老朋友或学生过来,如此一来,还不如让你来呢。”看梅眉一脸责备,繁荣自己先笑起来“你见过我生病的样子啊,这次只是起病急,还没有高烧,没那么辛苦,而且还不用带病上课,还有几天就能完全好了,别担心。”

梅眉无法真实体会这病痛的苦楚,但想她自小在父母呵护中长大,几曾单独面对这急骤的病痛?清高如她,就算在病中,她是不会跟才相熟的同学要求过多的,就连她自己的小姨,也要尽量不去麻烦。写给自己的那笺字,一来病中极无助,二来相信两个人自小而大的情份,相信这个老友会心无嫌隙地照顾自己,才寄出吧。

此后几日,除主要的大课,梅眉都在繁荣的宿舍里呆着,帮她处理一应的琐杂。空闲时间,两个人就拥着被子挤在那120厘米宽的床上,海阔天空、鸡零狗碎、过去未来、有的没的、咸淡酸辣,任何一个话题她们都可以细语呢哝大半日;有时候被繁荣的室友拉着凑数玩点小姑娘的游戏,其乐也融融,其笑也洽洽,如许浮生时光,成就生命里一段永恒温暖的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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