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的叔叔们,姑姑们在老家都有两套房,然而我的爸爸妈妈却没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梦中醒来,我的心有一份悲伤,但更多的是感恩。在七十年代初,在偏僻的一个小山村,一对农村夫妻,用她们的执着和勤劳,用她们的智慧和信念,苦苦的支撑三个孩子上学。
我们家只有三个孩子,哥哥,妹妹和我,在那个还没有计划生育的年代,我和哥哥只隔一年,妹妹紧跟其后,家里的艰辛可想而知,于是,爸爸说不能再要孩子了,于是,爸爸妈妈的一生就只有我们三个,于是她们把他们的一生都毫无保留的奉献给了我们。
农村大多是重男轻女的,看着骨瘦如柴的父母,亲朋们无时一刻的都在劝说; “女孩子上那么高有什么用啊,到时还不是泼出去的水”。姥姥也坚持,“让大妮回来吧,给你们放个牛,做个饭也是好的”。
然而爸爸妈妈却说;“只要妮愿上,一个都不让她们落下”。所以,我的父母每天穿着补了又补的衣裳,每到开学的时候就四处借钱。
终于我要初中毕业了,在报考的时候,学校要七十五元的报考费,想着爸爸妈妈四处借钱的模样,想着他们劳累的身影,想着考试的无测,想着考上后父母的生活…… ,于是我背着被子,丢下三角钱的毕业证,回家了。
七八十年代正是中国改革开放的时候,大批的农村青年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家乡,而我依然在家放牛,种地,有时看着比我大或比我小的玩伴,都去了大的城市,回来穿着好看的衣裳,一个月能挣多少多少钱,我也会对爸爸妈妈说,“我也想和她们到深圳打工去。” 可爸爸却总是说,“外面哪有什么好果子吃?” 于是我在家呆了四年。
在四年的光阴里,我在不自觉中已长大成人,我皮肤白晰,个子高挑,女子在我们那学问也算高的了,父母与人为善,名声又好,所以提亲的乐意不绝。
可是爸爸妈妈感觉,自己的孩子就是个宝贝,别人家的孩子配不上。我自己感觉父母的辛劳,一天到晚面朝黄土背朝天,早出晚归,日复一日,我不想重复他们的生活,我必须走出去。
终于在火车的一声长鸣中,在爸爸的不舍中,在妈妈的陪伴下,我离开了生养我的故土。妈妈带我到她的一个多年的老朋友家里,在北京住了三天,便带着不舍和无奈怅然回去了。回去的母亲大病了一场。
北京是个人杰地灵的都城,各方精英群聚于此,而我是四方之外。在打工的日子里,在离校的四年中,我从未有放下写日记的习惯,所以在远离家乡,远离亲人的日子里,日记是我唯一的慰藉。
在我打工的日子里,哥哥和小妹已学业有成,双双考上了大学,那是我们整个家族的娇傲。一家三子,有两个考上大学,在当时轰动一时,亲朋好友都来祝贺,爸妈连放三天电影。
日复一日的打工,让我看不到未来,一年又一年的岁月增长,让我心中恐慌,我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
于是我开始攒钱,在逐渐攒钱的日子里,我开始和我认识的一些朋友聊天,聊她们所认识的朋友,聊她们所做的职业,请求她们有什么好的项目介绍给我。
终于我的诚心打动了一个东北大姐,她告诉我,“我有一个朋友的女朋友开了一个店,干了三个月,不愿干了,你愿不愿意干?”于是,我问了转让费,租金和位置,并告诉她,我什么也不会,先給她一部分钱,然后她要带我上货,卖东西,等我熟悉了以后再给她另外一部分钱,她同意了。可我当时并没有那么多钱,于是我找堂妹借了一些钱,她带了我一个礼拜,便把另外一部分钱要走了,从此再也未来过。后来别人告诉我那就是她的店。
接手店铺以后生意并不好,而且我每天五点半起床上货,卖货,下午八点下班,正值夏季却连洗澡都是奢侈。真是又累又无助,梳头的时候,头发一把一把的掉,也不愿告诉父母。就在这种煎熬中爱情的大门却打开了。
他小我一岁,个子不高也不矮,不黑也不白,虎头虎脑,一笑还露出一对小虎牙,他一天只上四个小时的班,就在市场内东游西逛。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一天到晚的在我的店内徘徊,给我出主意,帮我卖东西。
你上货时,他会在货场出现,你回家时,他却在车内的莫个地方对你微笑,但我并未感到温暖,只有黙然。我想找个象父亲一样高大,一样白静的人,他不是。
然而在青春的挑逗中,在他的执着中,我们认同了彼此。如今每当我看着熟睡中的他,心中总是升起一份感恩,感恩上天赐给我一个可以让我依靠一辈子的人,那么幸福,美好。
此时哥哥已经结婚了,我依然排在中间,妹妹也上班结婚了,我们都有了自己的孩子。
父母的头发已经白了,跟着哥哥住在一个离老家挺远的县城里。
叶落归根,岁数越大越思念故土,于是爸爸妈妈会说,“你们看,我们沒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老家的房子经年无人居住,已东倒西歪,如老人般低头塌腰了。
然而我们却说,爸爸妈妈,现在每个子女的家都是您们的家。是您们无私的爱,成就了今天的儿女,是您们伟大的爱滋润了我们的一生。
远处,一对银发老人跚跚而来,是那么安静,慈祥。我又开始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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