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翩然而至;年,悄然而走。岁末岁初的双峰,印象最深的是堵与忙。
图片来自网络腊月二十七日下午,我携女儿乘表弟的便车从长沙返回双峰,同行的还有一位桃李年华的女孩,也是表弟的亲戚。
刚下高速,往左拐,通往县城的路口站着三四位交警,“进城的车辆请绕道”的牌子竖立在柏油路中央。威武的交警挥舞着手臂,指挥我们绕行。小车随前方的车流驶入另一条小路。狭窄的水泥路,路间有塑料脸盆大的水洼。我们对于日新月异,蓬勃发展的双峰,是异常陌生的。表弟满脸疑惑地问我,对这路熟悉不。我讪讪地问刚过弱冠之年的表弟,走过这里的小路没有。我们的回答都持否定的口吻。
车上的女孩虽然是双峰人,至少她的爷爷奶奶,爸爸都是双峰人,但她从小在外地长大,一路上很少开腔,开口时,说的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原来,她已经不会说双峰话了,她出生后就没说过。不用说,她对双峰不会了解深入,更别说熟识这盘综错杂,千丝万缕的小道。
如果不是前面有无数的小车领路,我们断然是不敢走这颠簸的小道的。表弟新买不久的本田车趔趔趄趄,随前面的小车亦步亦趋,浩浩荡荡的车流如黑黑压压搬运粮食的蚂蚁般挪。在驶出高速收费站大概两百多米的一道上坡上,小车熄了火。三米宽的水泥路上,前面的车流不见头,后面的车辆不断跟进。
“前面是不是又堵上了?”后面车里的司机将头探出玻璃窗问。
“是的。”表弟说完,小心地打方向盘,调转车头。于是,我们又回到了进城的路口,寒风中,辛勤的交警们仍在,“进城的车辆请绕道”的木牌仍竖立在柏油路中央。车上的人急得直跺脚,我双眼瞟向车窗外,大多是外地牌照的车辆,心里倏地跟车流一样堵,这切断的可是千里归家的路啊!终于,前面牌照为粤B和浙A的小车左拐进城,表弟的车也顺利地进了城。
县城的道路已经疏通,我们像凯旋的战士,喜逐颜开。
老公撂下活儿,开车在汽车西站接的我们。县城车流行驶缓慢,在驶入320国道,县城文子山与梓门桥连接处时,又堵上了。车挨着车,拥挤不堪。小车熄了火,我探头打量着前面和右边的车辆,也都是外地牌照,前面车牌为“川”,后边车牌为“沪”。细细地数着我左手边放行的车辆,有三分之一外地牌照的。就算是湖南牌照,也不是娄底本市的湘K,而是湘A,湘C等湖南其它地区的牌照。
我喉咙里有点哽咽,心里的某根神经被触动,嗓子嘶哑。堵在车里的有一大半是千里迢迢从外地赶回家过年,归心似箭的游子啊!
在小城双峰的年,总免不了堵。除了堵和拥挤,印象最深的是冷和忙。客居桂地十年,甚难以适应双峰的低温。年前年后,家家团圆,气氛热闹。一桌人围炉而坐,手中摸一手字牌,或是一手扑克,是家乡人最喜爱的娱乐。我们这些不喜打牌的,捧一本书,捡一处地方独坐片刻。寒风凛凛,破窗乘缝隙而入,似刀割,似冰水浇。身发抖,手冰凉,清涕流。不出三分钟,咳嗽也跟来了。
家乡双峰的持续低温为我的懒惰添柴加薪,赖床晚起,是常有的事。最烦是钻入冰冷的被窝两个小时后,脚才温热。尽管家乡持续低温,仍然有许许多多的人在大年三十,正月初兢兢业业地坚守工作岗位。
腊月二十九日,忙得喘不过气的妈妈抓了家里的一只黑母鸡和一只大白鸭,用大蛇皮袋装了,和我带去永丰街上的农贸市场宰杀。此时的年味正浓,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杀鸡宰羊。烫过开水的死鸡,薅鸡毛简单,一拽,鸡毛就掉。可,鸭毛扯起来就困难得多,得把杀好的鸭在加热的松香里打个滚,鸭毛才能去除干净。宰杀,拨毛、破腹,杀一只鸡一只鸭花三十元钱。尽管花了三十元,但是妈妈依然挺高兴。她说自己单独把鸡鸭宰杀,剁细的话,在家里得弄上一整天。何况到了这天寒地冻,举家团圆的年三十了。
图片来自网络正月初六是爸爸的生日,爸爸不在家里。妈妈又叫我兜一只鸡去县城宰杀庆生。此时的菜市场已有一半的商铺开门。大多数人头带绒线帽,脖子上箍着围巾,身上捂得厚实,可大家还是缩肩弓背的,冻得瑟瑟发抖。
活禽店不远处有一个猪肉摊,摊前围坐着一男一女,两人手伸直,一盘木炭升起橘黄的火苗,抻直的衣袖覆盖在熊熊燃起的火苗上。炭火点暖了这严寒的年初。
活禽店的老板是一对母女,阿姨六十岁左右,全身穿得严实。女儿大概三十多岁,羽绒服上套一件蓝色工作服,右手上的金镯子,熠熠生辉。她们杀鸡拔毛的动作麻利,一只鸡,彻底弄干净,不足十分钟。这次,女老板只收了我十块钱的手工费。我乐滋滋地道过谢,并对她们的辛勤表示由衷的赞赏。问年轻的女老板,初几开张的。答,初四开的张。我惊愕不已,在这喜庆的早春,寒风刺骨,我连早起都觉艰难,人家却是早早经营起生意了,不禁为自己的懒惰而羞愧。
在轮胎店里给汽车打气时,轮胎店的年轻小伙子告诉我们,他也是大年初四开的张,他爷爷嫌弃他每天窝在家里打煨胡子,叫他早日开店门赚钱。
大年初十,去远方赚钱的人所剩无几。外地牌照的车也走得差不多了。
图片来自网络年,翩然而至;年,悄然而去。在一群勤劳,奋发向上的人中,年只是一个短暂的歇息时刻。而家,提供了一个歇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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