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要过大年了,别人都高高兴兴的在收拾东西,归心似箭,我却一个人坐在值班室里闷闷不乐。今天早上接到单位通知,有一车货要进配送站,货主要的急,值班人员必须要坚守到最后,不能早退。
原本希望早些回家,现在只能在值班室等着配送的车来,心中真是无比失落。外面下起来鹅毛大雪,温度一下子就降到了冰点以下。这个时候,单位的同事们大多已经回家,找人打牌都凑不齐人。
我独自待在值班室里,刷着手机视频,打发着百无聊赖的一天。真的是人在班上坐,困从心中来,叹人生苦短,恍惚三万天。心中不禁有些许怨愤,真想咒骂那天煞的物流,没事找事,非要今天来送货。
不知不觉中,眼睛觉得干涩难耐,于是我放下手机,不安的在屋内踱着方步,时不时的望向窗外。此时此刻,屋外俨然是另一个世界,如同被疯女巫施了黑魔法一般,一切都在瞬间被凝固了,只剩下刺骨的寒风从耳旁刮过,大地仿佛被铺上了一层层厚厚的细沙,变成白茫茫的一片。冰冷的雪粒子不停的拍打着窗户,发出急促的沙沙声,如同海浪拍打着礁石。
随着时间慢慢的推移,我心里越发不安起来,这天都快黑了,谁会在这个时候配货过来啊?外面冷的跟冰窖一样,说不定司机早就溜回家捂被窝了。唉,这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正在这时,前方出现了一个光点,在大雪中隐约可见。一阵刺耳的鸣笛声响起,在历经千辛万苦之后,它终于出现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车上跳下,疾步向我走来。
“师傅,这里是中原实业吗?我是给你们送焊材的。”他喘着粗气说道。
“是的,真是辛苦你了。这批货要的急,这天气您能送过来,真是雪中送炭啊。请把发运单给我吧,我联系好人了,一会儿就过来卸货。”我拿过发运单,仔细核对无误后,马上联系叉车过来卸货。
“都这么晚了,您还出来拉货啊?现在大车司机不都准备过年了么?”我有些好奇的瞅着他,这个师傅真是怪,大货车司机我见得多了,一般都是夫妻搭配,穿着比较朴实,不苟言笑。
然而面前这位司机师傅可不一样,虽然穿着一件普通的厚外套,内衣上面却打着一根领带。说土不土,说洋也不洋。看着他这副打扮,居然毫无违和感,让人颇感差异。
“唉,还不是为了家里生计,不然大冷天我一个人跑出来干什么呀?”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摸索着,掏出一包香烟,取出一支递给我。
“老板抽一支吧,我跟你说,现在开车不挣钱。什么油费、过路费、养车钱都刨出去,我这一趟赚不了什么钱。下那么大雪,还不能上高速,太遭罪了。”
我接过烟来点上,继续问他:“看您这穿着打扮,不像跑长途的。经常跑长途的我见过,不像您这样,衣服里面还打领带的。您以前是车队老板,还是在物流运输公司工作?”
他愣了一下神,笑着说: “我不瞒你,其实我以前不是开大货车的。我在外经商做点小生意,也算得上是颇有家资。”
“那您怎么现在开起大货了?”我越发好奇了。
“我以前在外面做生意,也有些房产。但是我不是当地人,小孩上不了户口,只能回老家再做打算。本来呢,想着自己搞个车队,跑大货虽然辛苦一点,但是能赚钱,供小孩读书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于是我就卖了房产,组建了车队。没曾料想这些年不景气,特别是疫情期间,全都亏进去了。现在车队也没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如今我也是给老板打工,想早点把债还了吧。”
“那您能还清么?” “不知道,慢慢还吧。”
闲聊之间,焊材很快就卸完了。我开了回执单交给他,目送他离开。走之前,他意味深长的说:“还是像你这样比较好,能按时打卡上下班,钱虽不多,但也没什么事情要操心的。”
由于工作的关系吧,我接触过许多货车司机。开车拉货这一行当,的确不是普通人能够做的,可以说是吃的苦中苦,但未必是人上人。
以前房地产业兴盛之时,货车司机乃是暴利的职业,不过现在性价比已经很低了。很多时候,跑长途风险很大,疲劳驾驶和超载都是家常便饭。
最重要的是,不能出事。一旦出现交通事故,或者被罚款扣车,那就算白搭了。
也许,大风大浪终会远去,稀松平常的日子,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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