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姥爷了,在这个春暖花开却不能出门的春天,在这个沉睡的中午。
我推开那扇摇摇晃晃咯吱乱响的偏房门,屋里黑漆漆的,梦里的姥爷,是生命后期躺在炕上起不来的样子,躺在陈旧的被褥里。
炕边上,横睡着一个女人,头在姥爷那侧,脚在炕的另一侧。一看就是方便照顾病人方便下炕的姿势。
我的推门声吵醒了那女人,她迅速起身,对我露出亲切的笑容,可我,却只觉似曾相识,无法确定她是谁。
我犹豫的喊她“妗子”,她却摇摇头让我喊她嫂子。我说,你不是姥爷家旁边的二妗子吗?
女人摇摇头,说你姥爷就是我姥爷,我是你嫂子。
可问题是,我姥爷的孩子中,我母亲最大,孙辈中,我最大,我不可能有哥哥嫂子……
仿佛意识到在做梦,我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开始和姥爷说话,姥爷的精神头很好,声若洪钟,但是我却一句也记不清他和我说了什么……
我穿上了给我准备好的睡衣,袖口的松紧带开了,我想挽个扣,却怎么也挽不起来,便撒娇的让姥爷给我挽,姥爷哈哈笑着,一边给我系松紧带一边说我是个小笨蛋,我便抱着姥爷的头开始撒娇……
多么幸福的画面啊,虽然那背景是昏暗的,那被褥是破旧的,床上的姥爷是起不来床的,可那幸福,却像是实实在在的……
仿佛一转眼的功夫,那个前一刻还在与我说笑的姥爷,却已经没了呼吸……我不哭,不闹,不叫,就那么呆呆的抱着姥爷的头坐在炕上。
而事实上,姥爷自从病倒,就躺在床上不能动也不会说话了。
姥爷临终前,并没有见到我这个在他身边待的最多的大外孙女,也没有见到我的母亲和二姨,姥爷离开的时候,是27年前一个温暖的二月天,那时候,通讯不发达,大家都没有电话,发现姥爷不大好,二妗子骑自行车来我家喊我母亲,然后我骑自行车去二姨家喊二姨,结果在我们赶去的路上,姥爷就闭上了眼睛……
当我从沉睡中醒来,梦中姥爷那朗声的说笑仿佛还在耳边,梦中那温暖的幸福仿佛还触手可及……
忍不住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诉说一下我的梦境,回忆一下那些久远的往事……
人生最永远的分离就是死别,天堂的亲人们,只有来生才能再相见了……
愿你们,我们,都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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